齊寧壁咚陸嶼的計劃沒能實施。

原因很複雜。

除開齊寧是個直男這種微不足道的次要原因不談。主要原因應該是原鳶莫名出現，把圖謀不軌的齊寧帶走了。

「課很滿。沒有時間給你浪費。」原鳶走路很快，是那種明明讓你感覺步幅步速都很正常的不正常的快。

原鳶按下電梯按鈕。

「鳶姐，你不給我講一下我即將面對的人際關係嗎？」

齊寧臉上掛著不正經的笑，問的問題偏偏很正經。

「不用在意他們。」原鳶扶了扶眼鏡，「即將跟你一起上課的那些都是公司著力培養的下一代藝人，很重要。」

「跟你不一樣。」

齊寧默然。他知道自己只是陸嶼撿回來的一張大齡彩票，還是中獎率無限趨近於零的那種。

「……為什麼是不用在意？難道不應該是不要得罪嗎？」

「你已經得罪了。」

「從你站在這裡的那一刻起，你們註定不會是同一立場。」原鳶不是話多的人，但在這個問題上她有些反常。

「如果你從十一二歲就開始接受訓練，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汗水都是為了有一天出現在世界面前，還冒著百分之八十淘汰的風險的話。」

「你也會討厭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保安。」

「明明就什麼都沒做，連討好別人的技巧都近乎拙劣，卻輕易得到了別人求而不得的機會。」

「就算他們萬一表現出友善的樣子也不會真的對你好的。」

齊寧卻輕輕笑了一下。

原鳶瞥了他一眼。

剛聽原鳶前幾句還以為她是在表達對他的嫌棄和厭煩，聽最後一句才發現是對他隱隱的保護。

原鳶的重點挺難抓。

「知道啦，鳶姐。」

原鳶提醒的也沒錯。

太蠢的人在這裡是活不下去的。大約不會有人真的會明火執仗的跟齊寧過不去，真要怎麼樣也是背後捅刀子。

「到了。」電梯停在十六樓。

「這裡是形象設計部。」原鳶從懷裡的文件夾抽出一張時間表。

「你大概會用兩到三個小時做一個新造型。同時設計師也會就你出道時的形象給予意見，他們經驗豐富，你要認真聽。」

「謝謝啦。」

原鳶假裝敲門避開了齊寧那排閃亮的白牙，蠢的要死。

設計部簡直是一道工廠流水線。

化妝髮型造型服裝之類的職能分的很開，一道道工序下去最後出一個成品。

而在每一道工序上齊寧都接受了狂風豪雨般的吐槽，他迫切的想知道這些人的毒舌功夫都是跟誰學的。

或者是在這個相對封閉的系統里，他們相互影響持續進化最終成為了這種形態。

齊寧任設計師揉圓搓扁，難得一言不發。

原鳶則明顯的在發獃。

齊寧還沒有見過原鳶這種狀態。

齊寧手裡被塞了一套燙的筆挺的軍服風格西裝。

「脫。」

服裝師說話風格無比簡潔。

齊寧挑眉看了看屋子裡彷彿沒有性別觀念的男男女女，自覺的沒有問為什麼沒有試衣間。

齊寧來的時候裹了件羽絨服裡面穿了件白T恤。衣服蠻寬鬆不顯身材，脫了之後才露出線條流暢的肌肉。不具有侵略性，但是很有美感。

服裝師伸手想戳一下，被齊寧躲開了。服裝師面無表情的收手，假裝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原鳶這個時候回過神來，眼神藏在鏡片後面看不分明。

這個青年……大概也是可以的吧。一開始感覺像是一場鬧劇，因為自己毫無資歷受到排擠才被分過來帶這個新人，那些練習生哪個看上去都比這個靠譜一點。尤其是在第一面就看到對方在打群架的情況下，印象分簡直被扣到最低點。

好在後面的那碗湯麵挽回了足夠的印象分。就算是破舊的小店，齊寧也記得禮儀幫女生拉凳子對端面的服務員說謝謝。

明明就是一隻大號的哈士奇，有時候看上去帥的要命，骨子裡卻依然是蠢的。

上一秒又帥又痞，下一秒卻俗氣的掉渣，故意賣蠢裝傻充愣的技巧簡直是點到滿格。

其實看一個人看眼睛就能明白，齊寧眼睛不是那種近乎天真的澄澈，反而很世故很煙火氣，很正直。明顯三觀不太正的狡猾的那種正直，這是另一種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