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大王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四周非常安靜。

眼前一片漆黑，他微微轉了腦袋，借著雪地的瑩瑩反光才看清自己的處境。

這是那處被豆豆稱為「秘密基地」的洞穴。

腳上的傷還在一跳一跳地痛，不過倒是不冷——因為上面伏了一個溫暖的小身體。

企鵝大王輕輕抽了抽腳，沒抽動，反而被抱得更緊了。

他嘆口氣，把目光投向白茫茫的大地。

冬天本就是企鵝的一場災難，自己這下又受了傷，連最起碼的捉魚都有了很大困難，只怕是……

他不願想下去，慢慢用翅膀蒙住了臉。

豆豆這一覺睡得非常不安穩。

夢裡反反覆復出現企鵝大王被海豹追趕、撕咬的場景，驚得他小腿兒一抽一抽地，緊閉的眼睛不住淌眼淚。

恍惚間，他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聲喊著：「豆豆，醒醒，豆豆？」

「大王！」豆豆猛地坐起身，睜開淚蒙蒙的眼睛看了企鵝大王一秒，伸手抱住了他。

「別哭了，」企鵝大王輕輕拍著懷裡不住發顫的小身體，低聲哄到，「別哭了，豆豆，沒事了。」

「大王……」豆豆抹了把眼淚，舉手發誓，「我錯了……我再也不貪吃了……要不是因為我吃了那條魚……嗚……」

「不是因為你，是我太不警惕了，別哭了，乖。」

不管企鵝大王怎麼哄，豆豆仍是眼淚流個沒完。

最後，他無奈地說：「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寶貝兒，再哭下去我的傷口又要疼了。」

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豆豆幾乎是立馬停住了哭聲。

「大、大王，你的腳破了一道大、大口子，」豆豆打著哭嗝兒，斷斷續續地說，「我不敢碰，上帝保佑，這、嗝兒，這得怎麼辦呀？」

他一邊打嗝兒一邊說話，身上的毛一顫一顫的。

企鵝大王本來有些陰鬱的心情被他這又可憐又可愛的模樣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沒事，傷口它自己慢慢就好了，你老老實實地聽話，它就好得快了。」

「嗯。」豆豆乖乖點頭，「大王，我聽話。」

「真乖，」企鵝大王親親他的額頭，認真地說，「聽話的小豆豆，現在我要你回到企鵝群里，像別的企鵝那樣，睡覺、捉魚，記著不要跑到深海去……」他頓了一下，繼續說，「也不用來找我，等到春天再過來。」

「可是，大王你怎麼辦？誰抱著你睡覺，誰給你捉魚吃？」豆豆有些急了，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難道你要找別的小企鵝嗎？」

企鵝大王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頭：「我不找別的小企鵝，睡覺自己睡，捉魚……我有很多脂肪可以消耗。」

「哦……」豆豆這才放下心來，把頭埋在企鵝大王的懷裡蹭蹭。

「豆豆，現在你就過去吧，」企鵝大王撫摸著他光滑的脊背，低聲說，「我自己在這，沒事的，聽話。」

「真的沒事嗎？」豆豆抬起了頭。

「真的。」

「可是……我不想走。」

「乖，你要聽話，我的傷才好得快。」

「那好吧……」豆豆依依不捨地站起身，慢慢向外挪，「我走了啊……」

「嗯，」企鵝大王靠在花崗岩上，沖他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要小心點。」

他目送著豆豆小小的身體一步三回頭地消失在洞穴外，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狠狠地一拳打在了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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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下來，企鵝大王忍不住縮緊了身子，在心裡慢慢地盤算著。

距離春天還有一段時間……僅靠消耗脂肪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等傷口好一些，就去試試能不能下海。

還有這寒冷的天氣……

企鵝大王揉揉眉心，難熬啊。

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兒，他眯了眯眼睛看了半響，忽然坐直了身體。

「豆豆！」

「大王！」豆豆帶著一身寒氣撲了進來，「我給你捉了好幾條魚！」

企鵝大王把他冰涼的腳丫放進懷裡，順著他的手看向他身後的一塊冰，上面有十來條黑色的魚，甚至有一條大海魚。

按照豆豆的捉魚速度，這些不知得花他多長時間。

「大王，我用冰塊拉來了，這樣就不用來回跑啦。」

「豆豆，你……」企鵝大王忽然覺得嗓子哽得厲害，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我不是讓你別來找我麼。」

「可是我一想大王一個人在這黑漆漆的洞穴里，還餓著肚子，我就、我就特別難受，做什麼都沒有精神……」豆豆把翅膀搭上企鵝大王的肩膀，認真地說，「大王，你就讓我在這裡陪著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