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拉著常歡坐在自己身旁，開啟了敘舊模式。

「你混得可以啊小歡歡，都成頭牌啦！」安歌把常歡的臉捧過來看了個仔細，跟以前沒什麼不一樣啊，也沒開眼角，也沒墊鼻樑的，怎麼這次一見他跟換了個人似的，讓人移不開眼。

「不過還真別說，確實是俊，這個頭牌的確是名副其實啊！嘖嘖嘖。」

常歡挪過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哪有……自從你被贖出去之後，館裡的客人便來得少了，媽媽說再這樣下去非得關門不可，就想挑個不錯的人出來做頭牌，看了一圈兒下來，實在沒法兒了，才選的我。」

「什麼叫實在沒法兒了啊！窯子里還能有人比你長得水靈？」安歌皺著眉。

「果然人靠衣裳馬靠鞍，就這麼一打扮確實不一樣。」他倆對話的時候，夏霖的眼睛就沒從常歡身上移開過，從前覺得常歡不過就是個不起眼又單薄的小倌，今個兒一看，讓人眼前一亮。「乘鶴吹笙想俊游，醜聞宮掖擅風流。身膏斧躓終塵土，若比蓮花花亦羞。」

詩一說出口，安歌立馬踩了他一腳，白了他一眼，「喲，平常也沒見你這麼滿腹經綸啊，這花言巧語起來還真是有模有樣兒的，你上課的時候只顧著學這些勾搭純情小騷年的手段了吧？」

「去去去， 瞎說什麼。」夏霖打斷他，這好不容易營造一迴文藝氛圍，全讓安歌給攪和了。

常歡頭埋得更深了，從剛開始到現在，他都不敢直視夏霖，他害怕自己會失態，如果被夏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應該會被厭惡吧。

可是聽夏霖詩里的意思，好像並不討厭自己，雖然自己沒去過學堂，沒什麼學問，但安歌是個才華橫溢的人，自己從小跟著安歌，耳濡目染，也學到過不少知識，這幾句詩的大概意思他也是能聽得懂的。

怎麼能不心動呢？面對著自己喜歡的人的誇讚，可自己的喜歡卻是卑微的，還是藏起來越深越好。

「嘿！你個喜新厭舊的。」安歌一拍桌子。

「別生氣別生氣，嘿嘿嘿。」夏霖一臉討好，「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怎麼會討厭你。」

常歡捏著的手心裡冒了汗，心裡一陣失落，有些透不過氣來。

人果然是貪婪的，喜歡上一個人，便想要知道他的心思，想要他能夠多看自己一眼，再甚些，希望他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

可身份地位是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和夏霖終究不是一路人，夏霖就像高高在上的神祗，自己不過是低到塵埃里的一枚石子，彷彿多看他一眼都是冒犯。

「哦，呵呵。」安歌推開亂髮情的夏霖，他可不想跟這個男人扯上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而且這是小軟玉看上的男人，不能讓小軟玉誤會，他這麼敏感又不愛說話，吃醋也只會偷偷難過吧。

「歡歡，歡歡？」

「啊……啊？」安歌叫了他好幾聲，他才恍過神來，抬起微微發紅的眸子去看安歌。

「想什麼呢，叫你好多聲都不應我，呦，這眼圈兒怎麼還紅了？怎麼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安歌心疼地抬起他的下巴。

常歡趕緊扭過了頭，若無其事地幹笑了兩聲:「哪兒有，沒人欺負我，我只是昨晚沒休息好，眼睛有些難受。」

「昨晚沒休息好？真的嗎？」

「真的，我的話你還不信？」

安歌皺眉沉思了一下，猛地扳過他的肩膀對著自己，一臉嚴肅地問:「你被捅菊花了嗎？」

媽的，他怎麼就沒想到，現在常歡是頭牌，估計想上他的人都從街頭排到街尾了！自己藏著掖著還沒嘗口鮮呢就被別人喝得連湯都不剩了，幹！

「啊？」常歡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眼睛直勾勾得看著他，「安歌，你在說什麼，什麼菊花……」

「就是啪啪啪啊！就是……就是……」安歌一著急啥也想不起來了，馬丹，隔了幾千年的文化差異真是要人命！

「就是問你有沒有被別人上過！」憋了半天總算擠出來這麼一句話。

常歡臉轟地一下像燒熟了的螃蟹，眼睛不知道該往哪兒看，緊張地語無倫次:「沒沒沒……沒有……」

「真的嗎？看著我的眼睛！」安歌捏著他的下巴。盯著他的臉。

「真……真的……」常歡認真地回答，「媽媽說……得看誰出的價高……才能……」常歡飛快地瞄了夏霖一眼，又低下了頭。

「我不允許！」安歌生氣極了，自己疼他還來不及，別人卻想著怎麼利用他賺錢，簡直不可饒恕！

他拿起面前的杯子灌了一口酒，得想個法子，不能眼睜睜看著小軟玉被玷污了，光是想想外面那些嫖客的嘴臉，自己就噁心的不行。

忽然靈機一動，他慢慢將頭轉向了夏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小夥子，我看好你。」

「我？」夏霖指了指自己，一臉迷茫。

「不錯，就是你。」自己的男人自己圈好，反正你倆情投意合，在一起是遲早的事兒，現在只差個如來神掌從後邊兒推你們一把，而那個如來，非自己莫屬了，不過照夏霖這厚臉皮，估計不用推也一帆風順。

安歌想著，與其整天擔心常歡被吃豆腐，不如給他找個靠山，雖然夏霖這人不太靠譜，但是比起外面那些人，還是好得多，好男人都是調教出來的，夏霖也得慢慢調教。

就這麼愉快地打好算盤之後，三人又愉快地吃吃喝喝，正打算愉快地結賬的時候發生了不怎麼愉快的事情——

「掏錢。」安歌爽快地向夏霖伸出了手。

「我？」夏霖一臉懵逼。

「不是難道是我啊，你不會小氣到逛窯子還要我請客吧？」

「可是……可是今天我是偷跑出來的，沒帶銀子……」夏霖吞吞吐吐的。

尷尬，本來看安歌點菜的時候那麼大方，以為今兒他請客，結果結賬的時候還要自己掏錢，請安歌逛窯子倒不是不行，自己也不是那麼吝嗇的人，可今天確實出來得倉促，一文錢都沒有，這下顯得自己多小氣似的。

安歌愣了一下，看著眼前滿臉笑意等著收錢的陳玉鳳，朝夏霖邊上靠了靠，小聲說:「兄弟，給點力行嗎，我身上沒帶銀子。」

夏霖也小聲應道:「我要是有銀子我早給了，哪還輪得到她來問我們要？」

「那這咋辦？總不能吃霸王餐吧？」安歌心裡一涼，想不到自己吃霸王餐的第一次竟然貢獻給了窯子，奇恥大辱！萬一傳出去，丟人可丟大發了，沒錢還來逛窯子……

「我也不知道咋辦啊！」

算了！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