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低著頭，吃著碗里的肉塊

「你怎麼想的」？

母親放下手裡的碗筷，蹙著眉問慢慢吞吞吃飯的孩子，一旁的父親進食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等開學」陳默依舊緩慢的進食，母親的眉蹙的更深了「為什麼不跟我們商量專業的事情？」 「我忘了」不是其他的理由就只是我忘了…

關上門，從書架上抽出來一本動物記錄本，靠在床沿邊的地毯上一字一句的瀏覽，隔絕了門外忽高忽低的交談聲。

「他成績太低了，而且你看看他選的是什麼破專業，」陳母一想到園林景觀專業就蹙眉，750的總分自己的兒子考了350，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自己和丈夫在校的成績都是拔尖的，怎麼自己兒子就考了這麼一點？

陳父喝了一口茶水，皺了皺英挺的眉，「讓他復讀一年，明年再選個好的專業，他這個成績弄不到什麼好學校」

母親雖然很能幹，但有些事還是很跟隨丈夫的意見，就這樣，在陳默不知道的情況下，決定了一件對學生來說挺重大的一件事。

陳默到學校時，高三班的學生已經補課了一個星期了，原本要早些來，但忙生意的父母忘了告訴兒子要他補習的事，等他們想起來時，陳默在家待了一個星期，看完了四本厚厚的動物記錄。

他沒打電話問他們為什麼沒讓他去大學，只是收拾了東西，坐車到了新學校，去教務處了錢，辦了飯卡，領了鑰匙和新校服。

青輝一中是x省最好的學校，補習生的條件也和應屆生的一

樣，寢室是兩人一間，上床下桌，有浴室有陽台，在高中學校里算奢侈了，把從家裡抬來的床單鋪好，陳默才拿著票子去領教材。

走廊空蕩盪的，學生都去做課操了，陳默領著快把自己淹沒的教材吃力的往自己班門走，趙昀從廁所里出來時就看到人身書首的東西在龜速前進，看看就覺得有趣，看著看著就被從一旁出來的物理老師逮住了。

「趙昀，你不去做操在這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呢？」

物理唐僧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學生，對於一個被設定了唐僧角色的老師，這樣的表情怎麼看怎麼不搭，明顯有什麼不好的事。

「老師」

被抓包了，趙昀也沒慌張。

「您不是在家陪師母麼，這麼快回來，也不怕你嬌妻帶著你寶貝疙瘩浪跡天涯」。

趙昀懶洋洋的看著畫風有點變了的唐僧，唐僧從一臉笑意到要翻白眼的死狀，難為他的設定。

「讀好你書就行，來我辦公室拿你們班的周考卷子，幫我把備課錄打到電腦上」。

趙昀一副你怎麼不早說的表情跟在唐僧後面，走進物理教研組。

陳默把書搬到教室里唯一一張空位時，額角已經淌汗了，抬書的手臂已經紅了，等把書碼好在課桌上，班裡的學生也陸陸續續的回來了，雖然都是今年聯考失利的補習生，但氣氛沒有過重的壓抑感。

有幾個女孩子還在嘰嘰喳喳的討論自己喜歡的韓國明星，人都對新事物有新奇感，在班裡人有意無意的目光下，陳默一臉放空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班裡人覺得這孩子應該是聯考失利，心情平復不下來所以有點安靜，所以都只是看看，沒過來跟他打招呼，只有班代過來問了入學手續辦好了？教材都領了？宿舍弄好了？飯卡辦好了？的問題。

陳默看著班代額了一聲，班代問完了也回到自己的座位準備上課，打開新領的課本，發現這些文字跟這些年的教材一樣，都陌生。

英語老師在講本周的考卷，陳默沒有卷子，安靜的坐在位置上，前桌的女生轉過身來，把自己的卷子放在陳默的桌上，「你沒有就先看我的吧」。

說完也沒管陳默的反應，轉回了前面湊在同桌的身邊一起看卷子，旁邊另一桌的男生的看了陳默一眼，又昏睡在座位上了，陳默看了眼卷子上的勾勾叉叉，又放空了大腦。

下了課，陳默把卷子還了回去，說了聲謝謝，就趴在桌上休息，迷糊中可以聽到前桌的兩個女生興奮的交談聲。

「雖然劉海有點長了，但我敢肯定一定是個帥哥」

「啊，看到他皮膚了沒，好白好細膩啊～」陳默不知道女生為什麼可以有那麼豐富的情緒。

渾渾噩噩的過了最後一節課，才到了飯點，等班裡人都快走光時，陳默才醒過來，往便利店移動，提著一小袋吃的和水往教室走。

「陳默！」

捏緊剛喝了口的礦泉水，轉身看向叫自己名字的人，確定來人自己不認識，其實陳默認識的人一隻手掌數都多了。

「還真的是你」

楊旭一臉興奮的看著陳默，陳默把腦海里為數不多的人想了一遍，還是覺得不認識眼前的人，可能看懂了陳默平靜臉下的困惑，楊旭自顧自說了起來

「我是楊旭啊，我們國小還讀過一個班呢，你還給過我小麵包呢，後來我留了一級，又來了青輝，你可能記不起了」。

雖然知道陳默跟人相處平平，一個班的學生都未必認識多少人，但還是抱著些許期待，希望他能記住關於自己的一點點。

不負楊旭期望的眼睛，陳默還真記起了關於楊旭的一點回憶，上國小時，因為父母不能經常在身邊的原因，陳默零花錢比一般孩子還多一些，買了兩袋麵包，準備早上吃一個中午回到家吃一個，每次吃東西時候班裡有個同學就會像小狗一樣，用濕漉漉的眼光偷偷看他，伴著時不時的肚子打鼓聲。

陳默看了對方瘦小的身體的一眼，默默把自己的另一個麵包放在對方的桌位上，在對方的激動下，慢慢啃自己的另一個麵包，這一救濟的舉動持續了三個月，楊旭就走了，他爸爸來接他跟他媽媽了。

「額」聽到陳默的回應，楊旭高興的蹦了一下。

「我在三班，宿舍在412，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可以來找我」。

陳默點了點頭，表示知道，楊旭興奮的在陳默旁邊講這幾年來的事。

像很多故事裡一樣，楊旭的的父親家境殷實，母親家裡差了些，相親相愛，被家人阻止，母親帶著他在外奔波，日子過的清苦，時常縮衣節食，被陳默救濟的那段日子，作為家裡頂樑柱的母親生病倒下，醫藥費幾乎花光了他們的積蓄，在房租跟藥物的逼迫下，楊旭一天只能吃一頓，多虧了陳默的麵包，那段日子才沒那麼難捱，後來父親找上了門，爺爺奶奶已經被說服了，希望他們跟他回去，楊旭從城西搬到了城東，他也回去找過陳默，但都沒人，鄰居說搬走了，至於搬到哪就不知道了，楊旭就這樣失去了和陳默聯繫的途徑。

楊旭吧啦的差不多時，教室也到了。

「有事記得來找我」楊旭又說了一次才往自己教室走去。

趙昀打了個電話給司機，讓他把東西送過來，便趴桌上，準備用睡眠解決最後一節課，物理老師也沒管他，自己講自己的。

「昀子，你真要住校？兄弟們可都在外面啊」

韓東一臉不解的看著昏昏欲睡的臉，他是知道趙昀他爹帶著一個女的和一個小孩要住他們家了，但趙昀不至於突然要住校啊。

「我該學習了，住校方便」

趙昀睡在桌上，不清不淡的回了一句，韓東一臉你tm在逗我的表情，卻沒在追問了，趙昀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他們都參與不了，給坐在前排的李浩然聳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昀子說他要好好學習，所以校住定了」

韓東掏出手機給隔壁班的清和發簡訊。

「嗯，我媽讓我帶了魷魚飯，你要吃中午來吧」。

「Yes」

清和媽媽做的黑暗料理，韓東表示沒有壓力，其餘兩人表示壓力山大。

去食堂打了一份飯，拿到學校較偏僻的地方解決了，才往宿舍走，快到門口時才發現自己宿舍的門半開著，自己來時另外一張床還是空著的，怎麼這麼快就有人搬進來了，腦里想了僅僅一兩秒就回歸了原生態了，陳默不喜歡思考生活中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