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彷彿沒聽見我說話，打開我的衣櫃，一臉嫌棄地抓出我的衣服褲子，竟然問都不問我就開始往自己身上套。

我不樂意看他，怕長針眼，於是背對著他說："你作為潔癖症患者的尊嚴呢？"

他啪的一聲拍在我的後腦勺上，語氣嘲諷："你是不是傻？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我是天蠍座，不是處女座。"

我氣結，轉身想要揍他，發現他正在穿衣服，沒好意思出手，"你你你你你你，你上次那什麼城堡訪談，你不是說你有潔癖嗎？"而且，景越不僅表面上潔癖，精神上更是嚴重潔癖，我跟他相處這麼多年，我會不知道？

"那是演的。"他穿好衣服，一把搶過我手裡的電吹風。

"演的？"我就快說不出話來。

他一邊吹頭一邊說："那是節目組給我設計的人設，因為他們以為我是水瓶座嘛，有潔癖的話會有反差，更容易圈粉。我之前也挺入戲的，自己都快信以為真。不過去我哥那小屋住了幾天，重新找回了自己。當一個潔癖真他娘的累，如果我沒退出比賽，估計還要繼續演下去。"

演下去。

媽的，原來與我相處的日子，他都是演的？還那麼逼真？果真是影帝的材料。還人設？我怎麼不記得節目組有給我設計人設？呃，這樣想來還真有。那什麼導演貌似找我說，我這樣陽光開朗的形象非常好，讓我繼續保持。哈。那景越呢？他都是演的？他2月14日情人節的生日是演的，他天真友善的水瓶座形象是演的，他人前人後一點不放鬆的潔癖也是演的。他的整個人生都是戲嗎？

"你瞪著我幹嘛？"景越狐疑地看我，"你快把飯卡拿出來，一會兒下課後食堂就擠死了，我可不想排隊。"

我還沒動作，他看到我桌面上的飯卡竟然拿過就揣自己兜里。

"你幹嘛啊？我有答應請你吃食堂嗎？"我無語至極。

他挑眉，一臉鄙夷，趾高氣揚地說："有你這麼跟救命恩人說話的嗎？你難道一點都不打算回報？懂不懂什麼叫恩重如山？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你到底學沒學過？幼兒園老師是怎麼教你的？"

我汗顏，扶額："對不起啊，我沒文化，我有罪。"

"跟文化無關，這是道德問題。"

於是，站在道德制高點的景某人為了拯救即將道德淪喪的我，去食堂四樓點小炒。一份水煮肉片，一鍋蘑菇排骨湯，一盤青椒肉絲和一盤糖醋白菜。我刷卡的時候，肉疼得要死。但想到之前蹭了他哥哥那麼多頓飯，這次就當我還他們的吧！

景越穿著我的體恤和牛仔褲，竟然很合身。想來也是，我們身高體重都差不多，不然怎麼會打組合？

我們坐在窗邊，小炒很慢，一直沒上。四樓的人不多，景越坐在我對面一臉嚴肅，也不說話，氣氛非常尷尬。我借口去催飯，就走到旁邊透氣，看到教學樓湧出來一大堆一大堆的人，估計是下課了。我餓，不想回去面對景越，就舀了幾碗免費的菜湯喝。

我估摸著小炒應該已經在上，於是就走回去。

遠遠地就看到景越的側影，他看著窗外，用左手撐著下巴。那是一個我不曾見過的景越，穿著一身土得掉渣的衛衣和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但少年幹凈的氣質依然讓他出類拔萃。在那個複雜的圈子外和他相遇的我，那一瞬間差點就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