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不懂景越，昨天他還猶猶豫豫要跟我說什麼的樣子，後來被我甩掉。今天一大早就撞見他跳湖，他又死活不承認我對他「自我了斷」的猜測。而且，他與我認識的景越大體上相同，但追根究底的話確實有所差別。

「那你倒是說啊，你為什麼跳湖？」我問他。

他不回答我，埋頭吃飯。他的飯量倒是在我意料之中，現在他正在吃第三碗白米飯，並且還加了一道番茄炒蛋的菜。這一頓的價格，夠我吃三天了。

「那你昨天找我又是要幹什麼？」我瞪著他。

他幾口吃完滿滿一碗米飯，喝完一大碗排骨湯，終於抬起頭來看我。他倒是吃飽喝足，愜意非常。他看著我的眼神，也沒有了之前的敵意。

"我是那種認準一件事就非做不可的人。"他突然說。

我沒懂他的意思，怔怔地拿著筷子發現盤子全空了。

"我沒料到比賽中途會有這一出，但這並不能阻礙我成為優秀的藝人。我不做就不做，要做就一定會做到最好。就算這次的事會成為我演藝生涯的一個污點，我也要利用它成為一個新的轉折。"他說得很慢，一字一句，非常清楚。他的表情鄭重嚴肅，彷彿在宣誓。

但他沒有理由對我宣誓，所以我猶豫著問："所以呢？"

"萬娛想要簽我，我一直沒答應。前幾天我得到消息，眾橙傳媒在為他們的新片找演員，導演是韋河。"

"韋河？"我倒吸一口涼氣，"你說的新片指的是《人魚傳說》？"《人魚傳說》可是當年的票房冠軍，捧紅了一系列的演員，其中有兩位後來完全成為一線巨星國際大咖。導演韋河的身價在那之後更是不知道暴漲到哪裡去，後來又拍《妖城》系列電影，完全就是導演中的神話。我和景越那時候的主要方向還在音樂界，並沒有太多接觸影視。沒想到，《人魚傳說》的選角這麼早就開始了。

這該輪到景越驚訝，"你怎麼知道的？製作方保密得特別嚴格，我也是打聽了好久才得到消息。"

我含糊其辭："我我我……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別問這麼多。所以，你要去試鏡？"

他點頭。

"那你來找我是幹什麼？跳湖又是要幹什麼？"我好像理清一些思緒了。

"上次拍片，我就發現你的感覺很不一樣，你是不是學過作秀？我昨天來找你，就是想問你這個問題。我以為你是我哥的朋友人應該不錯，沒想到啊，你竟然——"

"我怎麼了？"我的臉垮下來。

他沒說下去，反而轉移了話題："《人魚傳說》在找新人男演員，萬娛給了他們一些人選。他們的總監因為想要簽我，把我推薦上去。有一個題目，讓當天在現場作秀。"

"還有題目？"照理說這種保密嚴謹的劇組，不應該提前透漏相關劇情信息的吧。

"水。"景越嘆了一口氣，眼裡卻閃著光，"只有一個字——水。"

水。我努力回憶《人魚傳說》的劇情與有關宣傳，迷迷糊糊記得韋河在某個訪談提到過這次的面試。

"我今天走到湖邊，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如果我是一隻人魚，我會怎麼看待水？水是我的生命，我的全部，沒有了它我的存在就沒有了意義。所以最後，我想要進入它，我想要去知道，水，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