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小說: 閑心不閑情 作者:一葵风 字數:3760 更新時間:2019-04-25 14:25:55
御書房。
柳臨笙已經維持著一個筆挺的站姿站了很久,可是倒底有多久,他也不記得了。
此時因無人來擾,思緒竟可神遊太虛,早不在這具軀殼裡了。
楓悅館午時後,忽然來了一位衣冠得體的老者,似乎對方早知今日他楓悅館是個「無主」的地方,開口便要見柳臨笙,闊綽的扔了一錠銀子給下人。雖不見傲慢,可那些不容違逆的意思還是讓人不得不去傳話。
見人後,老者先時打量了一番,然後就開門見山的說明了來意,柳臨笙即使有一百樣理由不想去,但聽了對方的言辭,又見老者拿出的書印宮牌,那宮牌上同樣刻著一個「甯」字,想必宮中那位是真的要召見他了。
太突然,也太奇怪了,不是麼?
他們彼此的身份千差萬別,何故對方要在這一日見他?再說一早,肖天俞已經入宮了,難道是因為出了什麼意外嗎?此時,婁錚又因事並不在館內,他柳臨笙幾乎沒有人可商量,再看對方並不似是能耽的起時間的人,遂,柳臨笙留了張字條,隨人走了。
……
御書房的門終於被人推開,外面的冷風一下子鑽了進來,讓人回神,可因站的實在太久,柳臨笙僵硬的覺得動不了了。
甯祁放坐在御案旁的軟椅上,讓人搬來暖爐,供上地熱,房內又因窗戶緊閉,有點暗沉,便多點了幾盞燈。
一切似乎安排妥當,甯祁放揮手讓一幹人等都退下後,微倚在軟椅上,仔細端詳起對方。
果然有些不同,一襲月牙白錦紋長袍,素冠雅然,微微斂目低頭,恭敬中帶著幾分儒雅,從容下又是不卑不亢。
「朕是要叫你柳臨笙呢?還是叫你前朝未死的宗陽太子呢?」甯祁放直指對方要害,聲音雖平和,話中已見血。
柳臨笙大駭,不知對方何故要這樣咄咄逼人,不自覺的抬頭去看,甚至連一句敬辭都忘記了說。
這一看,再是難言心驚之意,對方和肖天俞原來是血親,是兄弟阿!萬萬沒有想到。
柳臨笙的臉兀自呈現出一片蒼白,他猜過肖天俞很多種可能的身份,可從未想到竟會是這樣的重要!
甯祁放會意,說道,「難怪皇兄會為了這樣的一個楓悅館,隱姓埋名了那麼久,不過朕今日倒非要捉你的錯處,只是告訴你,朕的這位皇兄將會恢復他甯親王的身份,所以楓悅館是該換主人了。」
柳臨笙默然,似乎在得知肖天俞的真實身份後,其餘一切都不重要了。再想想肖天俞,也難怪對方總要有意無意和自己撇清界限,原不過是不想讓人涉足危險?可倒底還是沒有逃過阿!
說起來,這些年反是自己白掙的了。柳臨笙嘴角微微抹了一些笑意,映進甯祁放的眼中,只覺對方是不懼生死,置之度外的意思。
「朕聽聞你琴彈的不錯,不如奏一曲如何?」甯祁放心情很好,並示意了掛在牆上的一張琴,好似是特別準備好的,那被人調過音準的琴絲根根程亮嶄新。
「草民不才,敢問皇上要聽何曲?」說時,柳臨笙僵硬的去取琴。
「《長相憶》。」
「好。」柳臨笙一嘆,知對方早就查清了一切,連這首隻彈過兩回的《長相憶》對方都知道。
沒錯,當時這首曲第一回就是彈給肖天俞聽的,只是很純粹的想給他一個人聽,後來也就是那日楓悅館裡的重陽晚宴,肖天俞讓他彈一曲讓大家聽一聽,便說道,「子臨,你上回的那首《長相憶》不錯,就彈那首吧!」其實那時,眾人皆是第一次聽,只有肖天俞不知。
柳臨笙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翻飛於琴上,一氣呵成,將一曲只能沉浸在音律中,不能明言明說的相思相憶,淋漓盡致的呈現了出來。
撥完最後一個音,柳臨笙抬頭去看甯祁放,對方整個人卻沒有任何錶現,似乎這樣的曲目早就聽過太多,又或者並不如宮廷里的音律來的要好。
「一把琴總要配一個懂它好的人,朕覺得這把琴合該就是你的,不如就賜你罷,改日朕讓人送過去。」甯祁放道。
柳臨笙愕然,不知要怎麼表示,又聽對方繼續道,「聽說,朕的朝堂里,最是賞識你的是鄒大人,這鄒侍郎幾乎天天都要去楓悅館聽你奏一曲,原你們是伯牙子期那樣的知己、摯交?」
「回皇上,鄒侍郎確實是懂音律的人。」柳臨笙答的平靜,意思不過是說明了對方只是懂音律之人的意思。
甯祁放微微含笑,目中卻泛起些陰沉,「好了,朕也不問其他,既你能認清自己的身份,也算安分守己之人,再是,朕倒也不信僅憑一已之力能撼動的了這甯氏江山。」
柳臨笙聽後,雙膝跪下,認真道,「皇上,草民從不曾有過任何復辟之心,雖然身於楓悅館內,也並未同任何人說過任何不逆之語。還望明察。」
甯祁放目中冷光一閃,看著面前這人,卻又溫和道,「今日是臘八,朕命御膳房做了臘八粥,你不如去嘗嘗,然後朕讓鄒侍郎帶你回館裡去吧!畢竟,你是朕背著皇兄硬邀來的,朕怕皇兄知道了又要數落朕幾句。」
柳臨笙輕聲吁了口氣,心想這皇帝,說話鬆緊有度,且不失威儀與大義,終是沒有抓了他的身份,一杯毒酒送他上路……
於是柳臨笙被人帶下去,入了一處偏殿,對方告訴他暫且等一等,鄒侍郎一會兒來了,就可帶了他一起走。畢竟此時已入夜幕,怕是那邊宮宴正興,找個人總要多耽擱些時候的。
稍後,便有宮女盛來一碗臘八粥,幾碟小菜,讓柳臨笙先用著,還說鄒侍郎正和幾位大臣談的興起,一時可能還要等等。聽後,柳臨笙心裡算是安定,大約等一等也並沒什麼要緊,心裡倒是很想知道今日肖天俞又是什麼情況,可終歸沒敢問出來。
拿起勺子,對這碗精緻的臘八粥,起了些興趣,不知皇宮裡的臘八粥,這所謂的「八寶」和他以前在太子殿里吃的有何不同呢?
蓮子,紅棗,薏仁……柳臨笙一邊數著,一邊慢慢品嚐。
……
這邊,戲台落幕,晚間的酒宴已開,觥籌交錯,歌舞興奏。
肖天俞見甯祁放已入席,就不好表示什麼,酒過三巡後,甯祁放卻獨自喊了鄒侍郎,兩人在廊下說了幾句簡短的話,這皇帝話里的意思雖不明不白,可還是讓人心裡微微起了些疙瘩與駭然。
「鄒侍郎,聽說楓悅館,你幾乎日日都去,花的銀兩不少吧!」甯祁放在昏暗的花間廊下問他。
「回,回皇上,還,還好,畢竟只是吃一杯茶,聽一曲,未有別的什麼事。」鄒侍郎根本沒想到皇上頭一個問罪的會是自己。特別是今日在狩獵御林那,知悉了甯親王的身份,怕是現在的自己,洗都洗不白了。
「你為追那麼一個人,用的心思真真不少,連朕都覺得太難為你了。」甯祁放話還沒說完,卻忽聽對方插了話,「也,也不是……回皇上,我們,我們只是知己,臣對他雖有賞識,倒底並,並沒有逾越身份。」
逾越身份?哪門子的身份,是你還是他?甯祁放心裡嗤笑,這個人到了現在還這麼的好面子,活該沒妻沒子,只能流連於煙花地!
「要是鄒侍郎仍自視身份有別,不敢逾越什麼的,那朕就把那個柳臨笙賜給劉學士了,畢竟他劉大人為了這麼個人,已經向朕討要了幾回。」甯祁放輕哼,以表對劉大人的不滿,細微觀察著鄒侍郎的反應,見對方低頭沉默,又說,「你們朝臣的這些事,朕原就懶的管,可他劉學士居然是個不害臊的!據他自己說,家裡妻妾成群,要再弄個男倌回去肯定不行,遂想讓朕給他一道口諭,平了府上的那些反對之聲。平白的,朕還要為他做個媒。但是這件事要是讓甯親王知道,朕這皇兄肯定不會輕饒。所以……」甯祁放有意扯了這麼些話後,見對方臉上一紅一白,不自覺的怒容滿面,甯祁放適時收了口。
話下的狠,才好。
「皇上要是煩惱這事,臣總要比他劉大人好。只是子臨他……」人家願意嗎?
「人嘛……你總這麼只會喝茶聽曲的,能有多少進展,有時候還得用些別的,說不定,別人也早就等著這些,何不嚐試一下別的方式?」甯祁放依然說的平靜,而鄒侍郎算明白了,這是希望他能主動一些,直接要了人才好。可楓悅館裡的第一條規矩就是行床笫狎昵之事,必須你情我願,要不然就會被列為拒絕往來戶,記得楓悅館當時第一個被拒的人,就是他陳仲愷陳將軍呢!所以這個,他鄒侍郎鄒文昌又能怎麼使?
甯祁放見對方正入了局一般的思考下去,繼續說道,「這件事,鄒侍郎也不用急,待朕仔細問了甯親王,再談。再說,今日午時,朕同柳臨笙已秘密的談過,他是真心引你為人生知己的,朕想想也是,能日日願意為人奏曲的,心思大約也就是那些了。」
這番話,是聽得鄒侍郎驚心動魄,原一切都是自己多慮了,子臨其實是喜歡自己的?可他又如何入了宮?難不成面前的這位……想他貴有天下,卻還為朝臣間的這種事而分心,鄒侍郎對著這樣的皇上,內心是既慚愧又激動。
「好了,乘現在酒宴還未散,你便去將人領走吧……勿要讓人看到。」甯祁放說完,就見有一隨從跟了來,看來是要帶鄒侍郎去領人了。
「鄒侍郎……」甯祁放又低沉的喝了一句,「朕就再提醒你一句,有時候,機會是需要好好把握的!」
回身時,甯祁放唇邊綻出詭異的笑容,仔細算算,藥效差不多也要到了。
…………作者有話說…………
據以往本作者的尿性來看,可能子臨會失身於別人,這種非雙潔黨,然後劇情急轉而下……
但是!這個文,這一對堅決不是!所以放心……六一兒童節怎麼可能給人當頭一棒的意思呢……
所以大家放心放一萬個心。不然肖老闆我都要罵他個智障!看個人都看不好。對不對?
所以放心!明天來看……精彩不容錯過!
…………小劇場…………
肖天俞:你說誰智障?
作者:哦呵呵呵呵……不告訴你。
柳臨笙:你別得罪作者,來,我也煮了臘八粥,沒有毒。
作者:情藥是一定沒有,毒嘛說不定會有。
肖天俞:為什麼要給這個黑心作者吃?
作者:肖天俞!這是子臨給我喝的,你也好意思和我搶?
肖天俞不理會,將粥全數喝完,抱著子臨,拒絕和作者說話。
作者:切,沒見這麼護食的主。
肖天俞:你滾!
作者【無辜】:子臨,他欺負我。
柳臨笙朝著肖天俞【含笑】:好喝嗎?
肖天俞:甜。
說完,就猝不及防的抱著人吻了上去,吻了許久許久,才道,「這個比粥還甜。」
柳臨笙溫在肖天俞的懷裡,不敢見人。
作者:公然秀恩愛的!都不得好死!
哎喲!!
肖天俞將空碗直接砸了過來。
噫……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