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哥哥！」

清晨，楚熙還在睡覺，作為一隻狐狸，他的覺還真是比人類多，每天除了發獃，就是睡覺，幾乎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現在每天卻多了一件事，就是努力勸小辰軒不要來找自己，因為小辰軒每天都會很早很早來，在這裡和自己說一整天的話，安靜了幾百年的楚熙，還真是不習慣。一個多月過去了，每天如此，楚熙也佩服，小辰軒居然不厭其煩。

如果用幻術讓小辰軒找不到這個地方……這個執著的傻孩子又不知道會怎麼樣。

這不，一大清早，小辰軒又來找楚熙了，小辰軒興沖沖地叫著楚熙，楚熙一臉地黑線，兩隻手把毛茸茸的耳朵拉下來，蓋住自己的耳洞。

「熙哥哥醒了啊！」小辰軒現在樹底下，興奮地叫著。

「沒醒也被你叫醒了。」楚熙無奈地說道。

「啊，阿軒打擾到熙哥哥睡覺了啊……」小辰軒面帶歉意地說道。

「算了算了，也不差這一會兒。」楚熙抱著胳膊，無奈地靠在樹上，似乎已經準備好，「承受」今天小辰軒一整天的喋喋不休。

「熙哥哥，師尊說明天可以教阿軒用劍了！」小辰軒略帶激動地說道。

「用劍？」楚熙似乎想起了，那一年那些人類，拿著一把把透著凶戾之氣的劍，肆意屠殺自己族人的情景，不由有些煩躁道，「不就用劍麼，你激動什麼？」

「師兄師姐每天連劍，看起來可帥氣了！就算是滄海師兄那種懶蟲，耍起劍來都特別帥氣！阿軒也想像他們一樣帥氣。」小辰軒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說道。

「就為了這個？」楚熙不屑道。

「是啊是啊，到時候熙哥哥一定會喜歡阿軒的！」

「哦，我不喜歡舞劍。」楚熙冷漠地說道。

「咦？熙哥哥不喜歡？」小辰軒奇怪道。

「劍這種東西，不是帥氣這麼簡單的，你還不懂。」楚熙頓了頓道，「劍用的好，是保護，用的不好，就是殺戮。」

「那阿軒好好練劍，將來保護熙哥哥，好不好？熙哥哥看起來這麼美，我要永遠好好守護你！」

「永遠？」楚熙摸了摸小辰軒的頭，以一種長輩過來人的口氣說到，「人類是沒有『永遠』的。」

「這是為什麼？」小辰軒問道。

「因為人類的生命是有限的，短短幾十載而已，比起妖仙的百千年來說，已經不值一提，更不要說永遠了，只有這青山，秀水，天空，日月，才有資格說『永遠』。」楚熙淡淡的說著，心裡卻向著那個陪了自己十五年的如墨，他曾經也以為，自己可以和如墨永遠好好生活下去……

「那阿軒更加應該陪著熙哥哥了，不然以後熙哥哥又是一個人了。」小辰軒似乎並沒有聽懂楚熙在說什麼，還是一副天真的樣子。

楚熙看著小辰軒一臉的天真，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鼻子上颳了一下，然後揉了揉小辰軒的小腦袋。想想好多年前，自己也這麼天真過啊！

中午時分，小辰軒窩在楚熙的懷裡安靜的睡著了，楚熙看著懷裡熟睡的男孩，一臉安詳，世界都好像安靜了下來，時間也靜止在這一刻。

白色的巨樹終年開著淡紫色的花，一朵開敗落下，新的一朵又會馬上開放，輪迴不休，不知疲倦，每一朵花都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在天空中跳動著屬於自己的唯一的死亡之舞，也許有人能看到，也許看不到，但還是不知疲倦地躍動，這最後的美麗而又絢爛的舞蹈。

楚熙伸出手，輕輕接住一朵凋謝的花，拖在手上，淡淡道：「你的生命，之於人類，就像人類的生命，之於我等妖仙吧？雖然美好，卻是那麼短暫。」

楚熙素手一揚，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中劃著美麗的圖案，那一朵紫色的小花，隨著楚熙指尖恩揮動，也在跳動著。只見點點柔光沉入了小花之中，像是注入了生命力一般。

最後，楚熙指引這紫色小花，沉入了小辰軒懷裡的鎖魂玉中。

「我能讓你這小花延長壽命，也只此而已了。」

對於楚熙來說，縱使修行了再多個百年，也無力改變人類的壽命。天道輪迴，改命之行乃是逆天而為，必受天道所譴責……

臨近傍晚，小辰軒從楚熙的懷裡醒來，當他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抬頭望向抱著自己的楚熙時，只見夕陽的金色光芒輕輕灑在楚熙無可挑剔的臉龐上，勾勒出他精緻的五官，顯得那般美好。

小辰軒盯著楚熙，仔細的看著他的臉，不由讚歎道，「熙哥哥好美啊。」

不知為何，楚熙感覺自己被小辰軒突然而來的熾熱的眼神盯著，有點臉紅的不自在，還好陽光的金色很濃，讓小辰軒看不出楚熙的臉紅。

「小鬼頭，別老是盯著我看。」楚熙白了小辰軒一眼。

「哦……」小辰軒收回了目光，低下了頭，卻突然發現自己的玉佩從懷裡跳了出來，而且玉佩裡面還多了一朵小花，小花看起來居然和背後的白色大樹上面開出的花一模一樣，小辰軒便拿著玉佩問道，「咦，這個小花是熙哥哥放進去的嗎？」

「對啊。這棵樹名叫白沉，開的花叫白沉花，這朵花已經謝了，不過可以在你的玉佩裡面多存在很長很長時間。」楚熙解釋到。

「白沉花，好好聽的名字！是熙哥哥起的名字嗎？」小辰軒問道。

「當然不是我，這棵樹的年齡，比我可是要長很多呢。」楚熙頓了頓道，「好久好久以前，我來到這裡的時候，這棵樹就已經存在了。」

「咦？那這樹又不會說話，他是怎麼告訴熙哥哥他的名字的呢？」

楚熙微微一笑，拉著小辰軒的手，放在樹幹上，閉著眼睛道：「用心慢慢感受，每一個生靈，不管是花草還是樹木，他們都是有靈性的，你仔細體會，可以感覺到，他們是在和你說話啊。」

小辰軒看了一眼楚熙，熙哥哥似乎真的是在和大樹說話，便學著熙哥哥的樣子，也閉上了眼睛。

可是，小辰軒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嗚嗚……」小辰軒帶著些許哭腔，睜開眼睛看著楚熙道，「阿軒什麼也感覺不到，阿軒是不是很笨啊？」

楚熙溫柔地揉了揉小辰軒的腦袋，道：「你不笨，只是你還小，如果你能活到我這個歲數，就什麼都能感覺到了。」

「唔……」小辰軒抬頭看著楚熙的溫柔的臉，突然一把抱住楚熙，道，「熙哥哥好溫柔，阿軒不想離開熙哥哥！」

「傻孩子，我沒說我要走啊？」楚熙疑惑道，雖然不出十年自己肯定會離開，因為雷劫將至，他必須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渡過雷劫，但是他並沒有告訴小辰軒啊，這孩子何出此言？

「可是，總有一天，阿軒會不在的啊，阿軒活不到熙哥哥那麼長的時間，阿軒知道，阿軒是沒有『永遠』的……」

楚熙怔怔地看著懷裡的小辰軒，沒想到，他一直當他是個小孩子，他卻真的，聽懂了自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