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裊裊，從山林間升起。晨間濃霧剛散又添一點朦朧。

流水飛濺，滴答墜入石潭，潭中碧波蕩漾，泛起點點漣漪。一條通身金黃大鯉顯現在潭中，鱗片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這金鯉一點不像妖界的東西，魚身上還沾著一絲人氣。但既然這住的本就都不是人，也沒妖去管它了。這魚在潭中也說呆了大幾年了，魚身上人味還沒去掉。

想他離清當初把它帶回來的時候還遭了族中長老一頓罵。金鯉在人界可是寶貝，是大富大貴的象徵。何況這條金鯉還是從寺廟裡順回來的。

也不知道是誰放生在蓮花池中的，看它日日聽著總金額和尚念經，實在是枯燥乏味，離清經過就直接把他順走了。

沒事就跑去人界，往煙火氣足的地方鑽。又麼都愛往家裡撿，上次撿了條聽經書的魚，這次倒好，順回了條千年蛇。

離清悠閑的朝石潭中撒了一把魚食，看那魚緩緩浮出水面朝岸邊游來，水波蕩漾。

「你怎麼還有人味，再不變成妖，下次來只大鳥就真把你吃了的。」

離清拍了拍手將最後一把魚食撒盡。那些老和尚還真是，好好的魚不讓它當，硬讓它沾上人氣了。

晌午剛過，清晨涼氣消散，山間日頭越發毒辣，好在山澗中尚有一縷清風拂過。

離清躺在潭旁石頭上眯著了，蜷成一團，將頭埋在胸口，露出一對耳朵，一條尾巴搭蓋在身上。顯出了原型，一隻白狐，只是雪白的狐毛中帶了雜色，在耳朵和尾巴上，中間各有一縷灰色毛髮。

離清父親是一隻純種白狐，血統純良，天資聰穎。母親卻是一隻雜毛的灰狐狸，血統低賤。

人人都說狐狸精，狐狸成精那有不美的道理。可天下成精的美狐狸到底是少的，如同人有美醜之分。

像他母親就美，所以即使是只血統低賤的雜毛狐狸，在族中也能有一席之地。撐起了狐狸精一詞，是狐族的門面。

可離清千不好萬不該，既沒有父親的資質，也沒有母親的美貌。

這處石潭十分幽僻，是離清翻遍了整個狐村尋到的一處寶地，只有這才能無妖幹擾，就同他終日廝混在人界不願回村。

狐性本狡滑，他離清也不免如此。

至夜間孤月高懸，離清才想起了歸家，抖了抖毛上細珠。月色中山林薄霧剛起，還能照出一條小徑。

屋中明珠透亮，添上一絲煙火氣，案台上置一香爐，爐中插著三柱香煙，煙頭一點紅光，飄出淡淡白煙，這道還真的是煙火氣了。

什麼時候妖居然也擺起了人的東西架勢，人是為防妖，防鬼。難不成離清也想防一防。

再一看香爐前供著是居然是那條烏黑的蛇。

「都這麼多日了，我就當你死了。」

一柱香煙至尾，留下一截煙灰掉落在爐鼎中，離清又添上一根。上次看人間處處這樣供著菩薩，求保佑，聽說這樣是可以鎮宅的，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他的。

不如學學他們，這蛇都千年了，說不定輪到自己渡千 年之劫時能保佑下自己，以免跟他下場一樣。

煙頭一點紅光，燃盡一段香煙，留下一層灰燼，掉下的一點被風吹落在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