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你滿意了嗎？」程天繼續諷刺。

溫言用力把左胸口的病號服抓皺成一團，低著頭大口的呼吸，不過還是在程天抬腳離開前說了一句：

「幫我倒杯水吧……」

程天楞了一下，還是走回來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旁邊的置物櫃面上，溫言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才抬起頭來，程天看見他眼眶紅紅的，眼角甚至溢出了水漬，用力抿著的嘴唇在微微的顫抖：

「這麼晚就不要出去了，喝酒什麼時候不行，非得要大半夜嗎？」

程天不作聲，冷冷的看著他一副乞求自己的模樣，雙手用力的拉著他的手不放。

「如果是跟朋友一起的話就給他們打個電話，說你不過去了。」

溫言繼續說，他不知道耶就罷了，知道了肯定不能讓程天這種時候出去喝酒的。

「憑什麼，在我眼裡，他們比你重要多了。」

程天冷冷的反駁，想抽回手可是溫言卻是死命拉著不肯放，看著因為他的話而變得難過不已的溫言心裡生出一陣暢快，雖然也伴隨著難受，畢竟在以前，沒有人能跟溫言相比，溫言就是他的神。

「如果諷刺我能讓你好受，你就說個痛快，但是這麼晚了，我是真的關心你，在我們沒有解除監護關係，哪怕還有一分鐘，你都要聽我的。」

溫言說完鬆開手，低頭在在肩膀上蹭了一下，擦掉眼角的水漬，他真的很難受，難受到眼淚都忍不住，他再強大的內心也經不起這種一個字十萬點傷害的攻擊，作為心理醫師，他的承受能力已經夠強的了。

他就不明白，明明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程天毫不猶豫的幫他，關心他，怎麼一到風平浪靜的時候就這樣判若兩人的對他進行羞辱和攻擊，而且熟知他的弱點，每一句話都是血淋淋的，這種忽冷忽熱善變得如同人格分裂。

程天還是一聲不吭的關了燈離開，溫言躺在床上只能無奈嘆氣，閉上眼忍了又忍，眼淚還是奪眶而出，輕聲呢喃道：

「程梅，我儘力了，對不起……」

下半夜的時候溫言迷迷糊糊的突然覺得好冷，下意識的扯著身上的被子往上蓋，卻還覺得冷，以為是空調，睜開眼卻看到空調的溫度顯示在25度，不低了，現在可是夏天，又收攏了一下被子，動了動感覺更冷了，他發高燒了，溫言終於意識到，摸了摸自己的臉和額頭，很燙，但是他卻覺得很冷。

「你在幹嘛？」

程天的聲音在陪護床上載來，溫言看過去才發現他在，還以為他在外面不回來了呢。

「我覺得冷，可能發燒了……」溫言如實回答，又收攏了一下自己的被子。

程天走過來啪嗒一下開了兩盞燈後就看見溫言面部潮紅，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很燙，看來是真的發燒了，還打著針都能發燒，真是的。

「好冷。」溫言嘟噥著說，眼神迷糊的看著程天。

程天冷著臉摁下呼叫鈴，幾分鐘後護士才過來，得知溫言發燒後又是一通抱怨他剛才在外面吹風打露水，然後停了他的吊瓶，又拿來一針給他打在屁股上，說要打屁股針的時候溫言死活不肯，最後是程天摁著完成的。

「大人也這麼怕打針，怕打針就別讓自己生病唄。」

打完針後，小護士揶揄的說一句，交代程天稍微給溫言捂一下等他不冷了就好了，如果半個小時後還不見好再按呼叫鈴，體溫恢復後才繼續打吊瓶，交代叮囑了兩遍後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