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公開，你能做到嗎？」陸流的語氣平靜且冷漠，彷彿只是在討論公事。

「你覺得我會靠你炒作的？」 嘉樹的眼睛裡也變得沒有一絲溫度，一如這世界。

「我們身份如此敏感，而社會條件又如此險惡。我們不必把自己置身其中，任人宰割。」陸流沒有選擇簡潔的方式，他捨不得。

「是永遠嗎？」嘉樹閉上了眼睛。

「是。」

「那你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他難以壓抑自己的情緒，聲音微顫的說「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我在圈裡名氣如何，你沒一點耳聞？」那便意味著，未來只能是苟居在黑夜中的人，而每一個白天，都如履薄冰。

怎麼會沒有，那是第一次見他。

華燈初上，新年年會。哪怕是風光無二的新星———傾城文化，也只包下了半個雲錦。

推杯換盞，嬉笑怒罵。圍坐在陸流身邊的，都是一起進公司的元老，公司的骨幹，一樣的年紀輕輕。在他們面前，不用假裝發言時的正經嚴肅，不用假裝開會時的暴跳如雷。

有多少人，一生都不能痛快的活。而他，十五歲成名，二十歲便在這寸土寸金的蔚城有了自己的小王國。當然有人助力，不過投資人只關心利益，不涉其它。

從邊陲小鎮到這裡，他走的比同齡人快太多，不是簡單一句天賦稟異可以概括。看著這個被自己一手營造的小王國五年內的成長，忍不住歡喜，一杯接著一杯喝下去，眼前都有些搖擺。

他起身，決定去洗手間洗把臉。他不允許自己不清醒。木清很細心，也很有眼色。扶著他去衛生間，冰冷的水沖在臉上，沖走了那一絲微醺。又一起踱步到了酒店外面，透透氣。陸流眯了眯眼，看著這座城市的夜景，比家鄉的寥寥星空更美麗，這才是他想過生活。

木清的目光卻落到不遠處，皺皺眉頭。

「你不必再說了！」那男生厭煩的推開了身邊絮絮叨叨，拉拉扯扯的西裝男。

「你要相信，我是愛你的。」西裝男一改曉之以理，開始動之以情。

他頓住了，西裝男想趁熱打鐵，再說點什麼。卻對上了一雙浸滿淚水的眸子。

他揪住了西裝男的領帶，「草，你他媽是這樣愛我的！在你眼中什麼是愛，呵？」

用力一推 ，西裝男一個趔趄，險些栽倒，狼狽不堪。大約是耗盡耐心了吧，他整好領帶，從容淡定的離開了。

那個男生之前的傲氣，卻幾乎在一瞬間消失殆盡，連面容都好似暗淡下來一般，頹廢疲態。顧不得什麼，癱坐在那裡，發出哽咽聲，像極了一隻小貓。

木清餘光看到陸流錯開的目光，他退一步拉開了酒店的門，陸流先走了進去。也沒等著問木清就說，「那是個模特，倒是沒什麼名氣，不過gay圈挺出名的。因為他男朋友太出名了。但浪子永遠是浪子，沒有人能例外。」

什麼也不用再說，成年人的世界，點到為止。陸流是青春文學作家，你問他相不相信愛情，當然，在他的小說里。至於木清為什麼知道這些，他不關心。

當然，木清也沒有告訴他更多，畢竟木清也只是點一下而已。

看似不過是八點電視檔的戲碼，誰能想到陸流竟然有一絲心沉胸悶。他後來不止一次想起那個頹廢又失意的男孩子，還真是有些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