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祁牧沒有回自己家，跟陸敘揚睡在同一張床上，睡在那張他們兩個曾經做了無數次愛的床上，可是他們兩個什麼都沒做。

連手都沒牽，就這麼單純地睡在一起，蓋著同一床被子，純聊天。

陸敘揚說：「我曾經很喜歡過一個人，喜歡到想把我所能給他的一切都給他。」

祁牧知道他說的是那個曾經讓他不惜跟家裡斷絕關係的人，微微笑了笑：「我知道，我還知道你還為了他做過一年的公司小職員。」

聞言陸敘揚笑了一聲：「陸瀝跟你說的？」

「嗯。」祁牧也笑著點了點頭。

陸敘揚靜默了幾分鐘後才似是有點無奈地開口：「你知道我跟他為什麼分手嗎？」

「不愛了？沒感情了？」祁牧漫不經心地猜測著。

黑暗中陸敘揚的影像搖了搖頭，淡淡地笑道：「他為了前程，背叛我了。多可笑，我為了他斷了自己陸氏少爺的身份，跟他一起住著月租房，打拚生活。可是他最後卻因為我已經沒錢沒勢力不能讓他實現夢想了，要跟我分手，而他傍上的金主，又矮又胖又丑，性格不好，還喜歡玩性虐。但那人能讓他一步登天，所以他選擇放棄了我。祁牧，你說他傻不傻，他都不知道那時候我多喜歡他，只要他一句話，我就是跪著回家求我爸原諒也會重新恢復身份來幫他的啊。真的，我到現在都覺得他智商簡直有問題。」

祁牧原以為自己會嫉妒多於其他情緒，可是聽了陸敘揚這樣委婉道來那些埋藏在他心底的事情，他心裡充斥的卻是滿滿的心疼，他心疼那時的陸敘揚，那會兒他該有多難受多絕望，最愛的人因為前程放棄了自己。

「嗯，那人太傻了，如果是我，我才不會願意跟一個長得那副模樣的人上床。」祁牧應和安慰著他。

陸敘揚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祁牧，重點不是這裡吧？哈哈，不過，沒關係的，真的！我現在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之前我還挺恨他挺怨他的，可是現在我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對了，你知道他是誰嗎？我跟你說了你絕對會嚇一跳，畢竟他現在也算是有所作為的。」

祁牧側過身子，背向他，連忙出聲：「不想知道。他是誰可不關我的事。」

其實心裡卻是有著一絲害怕，他怕陸敘揚說出來的那人名字真的比起自己來太過優秀，那他便一直會潛意識地去和那人相比較起來。

陸敘揚也沒再堅持說出來，轉了話問祁牧：「那你呢？你初戀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會從來沒有談戀愛過吧？」

談戀愛確實是沒有正經談過，可是……「喜歡的人還是有的，四年，我暗戀了那個人四年。」

祁牧又翻了個身，面對著陸敘揚，淺淺地笑了笑：「只不過他是個直的，其實我也能感受到的，他那時候應該是喜歡過我的，當然也可能只是我自己的錯覺吧，大學畢業後我跟他表白，他拒絕我後就再也沒和我見過面了。」

說到這裡祁牧其實也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可是黑暗中陸敘揚好奇的目光閃閃發亮，無奈之下，祁牧只好接著詳細說：「他是我室友，我們是上下鋪。關係一直也比較好，一開始只是我在暗戀他，可是後來他總是跟我說些曖昧的話，甚至對我也特別關心，有一次，他喝多了，非得拉著我一起睡，還說喜歡我一直要親我。所以我真的以為他也喜歡我，還傻傻得開心了好久，只想著畢業後跟他表白，然後兩人在一起過。現在想想自己那時候真的特傻。直到我滿懷期望地跟他告白後，他竟然跟我說，扯犢子呢吧你，我們怎麼可能在一起？之後他就徹底將我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同學聚會上只要知道我去，他就一定會找各種理由推辭不去，真的，我覺得他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我還沒那麼恐怖吧？其實在他拒絕我之後我就已經對他徹底死心了，聽說他前幾年結婚了，給所有同學都發了邀請函，就我沒有。我跟他好歹也算是做過四年的室友好兄弟，就因為那句告白他能躲我躲到這種地步。」

祁牧說完無奈地笑了笑，心裡難得也輕鬆了下來，除了舒瑾，他還從來沒跟別人說起過這件事。

陸敘揚也側身面對著祁牧，糾結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小心地問出口：「那……你跟他做過最親密的事是什麼？」

合著他在意的點是這個？祁牧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淡淡說：「我跟他怎麼可能有多親密？最親密的事就是那天他喝醉了我乘機偷吻了他幾次而已。」

「幾次？」陸敘揚再次委屈地追問，像個小孩子。

「反正沒有你跟你前男友吻過的次數多。」

聽了這話陸敘揚反倒更是開心了，不著痕跡地往祁牧身邊挪動了下，壞笑問：「那比起我們兩個接過吻的次數呢？」

祁牧心裡那股追憶往事的氛圍瞬間就沒了，輕笑了聲：「也沒有，你滿意了嗎？能不能好好躺著別動了？」

見祁牧已經發現自己的動作了，陸敘揚索性更為明目張膽地往他那邊移去，緊挨著祁牧就要伸手摟過去，卻被他手快地抓住了手臂阻止了。

「祁牧，我冷。」陸敘揚說著另一隻手又湊過去要摸他的身體。

祁牧再一次按住他的另一隻手，無奈地開口：「你現在感冒都還沒好，能不能正經點？」

「我哪裡不正經了？我就是單純地想取暖，真的。」陸敘揚雙手被按住不能動彈，只好用雙腳纏上了祁牧的腿，不停地上下摩擦著。

祁牧一個翻身，便騎上了陸敘揚身上，將他摁在床上徹底禁錮住。

身下的人只是愣了一會兒，又邪魅一笑，故作嬌羞地開口：「祁牧，我現在沒力氣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要麻煩你得自己動了。」

自己動你大爺啊我艹！！祁牧簡直要被這個腦子裡儘是淫穢思想的人氣死了，使了點力讓他再也沒有能偷襲的機會，嘆口氣道：「你先好好養病，別想這種事了好嗎？現在這情況比力氣你可完全比不過我。」

陸敘揚倒也順從地沒再動，挑了挑眉：「那你的意思是我病好了就能想這事了？」

祁牧算是敗給他了，鬆了手，在一旁躺下，「等你病好了再說吧。」

他也沒有再堅持，唇邊卻揚起一抹淺笑，轉頭看著祁牧，眼中也逐漸深情了起來，良久，才緩聲說：「我們再確定一次關係吧，不是肉體關係，而是情侶關係的那種，也就是說，祁牧，我們兩個——談戀愛吧？」

這話他說得倒是流暢順口，表情看起來也很是輕描淡寫，可實際上陸敘揚心裡正跟打鼓似得砰砰直跳，公司第一次獲得巨大成功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祁牧卻沒有很快給他答覆，反而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直到陸敘揚加速的心跳都逐漸平緩了下來，心也漸漸開始沉下去的時候，祁牧這稍動了下，出了聲，卻也僅僅只是淡淡的一句：「很晚了，休息吧。」

陸敘揚的心被微微刺痛了下，心裡惱怒不已，大動作地移到了床的另一邊，離祁牧遠遠得還不夠，更是背過身子去，賭氣地應了一聲：「哦！」

閉上眼睛打算睡覺，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在半睡半醒之間，卻聽見那頭祁牧清冷的聲音再次小聲地傳來一個「好」字。

陸敘揚登時又清醒了下，轉過身看向祁牧，對方卻已是熟睡狀態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祁牧真的說了那個字，更是不知道他這個好字是應他那句哦還是應他那句談戀愛。

陸敘揚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糾結了會，到底也抵不過虛弱的身子帶來的睡意，就這麼熟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