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城彥抬頭，「哪來的那麼多錢當分手費？你要主動要求減工資就去給。」

吉樂偉抿了抿嘴，「那你回個電話吧，人家等著呢。」

李城彥不情不願的拿過手機，順著剛才的號撥了回去。

「喂，李導嗎？」顧之寧秒接電話。

「恩，怎麼了？」聽到顧之寧的聲音，又高興又心疼，痛並快樂著。

「那個，看新聞，你好像受傷了。」

李城彥示意吉樂偉給自己倒杯水，然後舒舒服服的倚在床頭，「輕傷，不礙事兒。」

「那個，我可以去看看你嗎？」顧之寧躊躇著，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李城彥想了一會兒，把醫院的地址報了出來，那天他把顧之寧就送這附近，估計他一會兒就能到。

顧之寧掛了電話，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

醫院確實離他租的房子很近，步行幾步就到了。

一進大廳，人來人往，咳嗽聲還有小孩的哭聲，「嗡嗡」的聽的顧之寧頭皮都要炸了。

往電梯走的時候，前台的大姐看到了顧之寧，喊住他，「小寧，又來看老周啊？」

顧之寧的臉色不著痕跡的變黑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死也不會來看那什麼老周。

「芹姐，不是，朋友住院了，我來看看他。」顧之寧故作輕鬆的回答。

「哦哦，」那芹姐整理完資料，又對顧之寧招了招手,「小寧，過來一下。」

顧之寧小跑過去，「怎麼了芹姐？」

「那個，院里又催款了，老周上個月的單子還沒清呢，住的你那地方這麼小也沒法照顧他吧？」

芹姐也是迫不得已，畢竟要賬這事兒攤誰頭上都是不情願的。

院里人都知道這顧之寧還是個孝順的孩子，雖然學歷不高，收入也不多，但還是盡心儘力的養著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植物人繼父。

顧之寧眉頭緊鎖，他知道醫院又在下通告了，不結賬就把人接走，但是如果他把老周接回去自己照顧，他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在哪一天就把他掐死了。

「芹姐，麻煩您嘞，我今兒晚上就過來把款結了。」顧之寧笑了笑。

芹姐心疼的拍了拍顧之寧的肩膀，「好孩子，要真有什麼困難給姐說，錢多了沒有，燃眉之急還是能解的，我們護士長也知道這事兒，大家都商量了一下，先拿出來一個月的錢還是可以的。」

「謝謝您，謝謝。」顧之寧伸手抱了抱芹姐。

我是個男孩子，不能總哭，可眼眶裡的淚花還是忍不住的打轉。

真是，有什麼好抱怨的，這世界上好人還有那麼多。

要論不幸，你才排老幾啊？

顧之寧進電梯上了六樓。

被芹姐這事兒一鬧，他心裡是又暖又空曠，突然就不想看到李城彥了。

這種心情不太適合見他。

於是顧之寧給李城彥發了個簡訊，「李導，抱歉啊，我今天臨時有點兒事兒過不去了，改天去看你。」

李城彥正讓吉樂偉給他擦臉。

他早上起來的時候沒洗臉，那麼多人來看他，他也沒洗臉，這會兒顧之寧要來了，他突然又想起來要注意形象了。

結果剛剛把臉擦幹凈，顧之寧就不來了。

李城彥泄氣般的躺回床上，心想，小傢伙，我這傷是因為你受的。

見你一面我都得做好十足的心理防線，又是內疚又是不堪的，我還是忍著不適見你，你他媽小兔崽子還學會耍我了。

李城彥傷的不太重，估計顧之寧下次再看他，他就出院了。

顧之寧回到家，翻出來上次劉泰清給的那塊兒表，上了個計程車去把表當了。

回來的時候卡上就多了好幾個零。

說了晚上就去把錢還上，不能不去。

顧之寧在醫院樓下結單子，剛剛把下個月的錢也交上正準備走，就看見一個戴黑框眼鏡長相老實的男人扶著李城彥的胳膊出了電梯。

李城彥抬頭，頭上的繃帶還滲著血跡，正好也看到顧之寧。

茫茫人海中對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