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疑問在彥祾釗的腦子裡轉了一圈後便消失不見，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又轉頭看了一圈，去床榻邊上拿布條。

洛卿趴在浴桶上大口喘氣。

太要命了，為什麼他摔一跤能摔這麼遠？！

……不對啊我好像是被推過來的？！！

洛卿整個人都不好了，剛抬頭，就一陣黑暗鋪天蓋地的襲來，濕漉漉的腦袋瓜子被人用很溫柔的力道揉搓。

洛卿呆若木雞。

透過布條的縫隙，太子冷若冰霜的俊臉映入眼簾。

洛卿，「……」

洛卿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個傻子。

試問除了太子誰敢在沒通知他的時候自作主張給他揉腦袋？

洛傻子呆愣三秒，三兩腳做狗爬狀爬出浴桶，看著彥祾釗的目光彷彿是吃人怪獸:「你真是太子殿下？！莫不是被誰給替換了吧？！」

「你覺得本宮這樣對你不正常？」彥祾釗眯了眯眼，說的很慢。

洛卿猶豫半晌，還是搖了搖頭。

「以後就正常了。」

話音落，在洛卿耳邊如同落雷炸響。

這可是殿下啊，他最最崇拜的人……他不知不覺時，就戀慕上的人……

可殿下是個要做大事的人，他要繼承大統，他會有後宮佳麗三千……

他是個龍陽。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孤獨致死的準備……

所以……殿下啊……不要再靠近了，臣再喜歡一點，就要越界了……

他寧願一個人，也不想承載那種痛苦啊，他怎麼會討厭他呢？

洛卿抿了抿唇，「這種事情，還是喚無雙來比較……」

話未完，就見彥祾釗退開身子，給他看被人從外關上的門。

洛卿，「……」

於是彥祾釗又過來給洛卿揉腦袋瓜子。

洛卿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成功晉陞洛傻子。

洛傻子彆扭的轉頭，試圖拯救自己，「臣……」

「會患病。」彥祾釗三個字堵住了洛卿的嘴，洛傻子瞬間啞聲。

兩人陷入詭異的沉默，過了半晌，彥祾釗伸手摸了摸洛卿的頭髮，感覺幹了，才把布巾擰了擰，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水滴聲。

洛傻子尷尬的扒了扒頭髮，「……那個，臣發多……」

然後彥祾釗確有其感的沉重點頭。

洛傻子幹幹的笑了兩聲，「……殿下，臣去沐浴了。」

得到默許，洛傻子轉了身齜牙咧嘴的咬牙切齒。

彥祾釗走在他之前，剛大踏步準備推門出去，突然想起什麼轉了身正對上洛卿齜牙咧嘴的表情。

彥祾釗，「……」

洛卿，「……」

「本宮出去了。」彥祾釗抿了抿唇，用手抵唇道，「沐浴之後來找本宮。」

閑庭信步，彥祾釗在沁水園裡走著。和洛卿一起那麼多年，洛卿不止一次提起他裝扮的院子。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認認真真的觀看洛卿精心布置的沁水園。

可洛卿剛才的表情卻比這個院子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麼……鮮活機靈的瑾瑜。

這是他從來沒見過的瑾瑜。

他見過的瑾瑜，已經被生活和他磨平了銳角。

那個瑾瑜，永遠帶著溫和的笑意。

那是……以前的瑾瑜。

即便溫暖，其實也只是身為人彘的他必須的依靠罷了。

這樣想想，其實，他的本質還是自私又功利的太子。

彥祾釗回頭望瞭望燈火輝煌的沁水園，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意識到，他開始參與的，是瑾瑜的過去。

不，是瑾瑜的現在。

鮮活的、單純的、其實還有脾氣、甚至可能一點也不溫和的瑾瑜。

但彥祾釗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這種瑾瑜給他帶來的欣喜。

就像焰火突然炸開。

「安德森，本宮應該好好了解一下瑾瑜了。」彥祾釗望著那片燈火輝煌，又補充道，「本宮和瑾瑜是家人。」他會試著喜歡他的太子妃。

一直靜靜跟在彥祾釗身側的安德森眼中盛滿笑意，「是，殿下，公子是殿下的家人。」

「公子是你們對瑾瑜的稱呼？」彥祾釗奇道。

安德森應了一聲算是承認，心道公子也是太犟，都嫁給了太子，還在糾結個什麼？

待彥祾釗沐完浴，洛卿已經等候多時。在彥祾釗的懷抱中，洛卿僵著身子木著臉度過一夜，與之不同的是，這是彥祾釗自夢醒來最舒適的一夜。

第二日清晨，彥祾釗醒來的時候洛卿還在沉睡，彥祾釗習以為常拉開洛卿扯住自己裡衣的手，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榻。安德森立刻喚了侍女來給彥祾釗換衣服。

洛卿睡覺時有個毛病，總喜歡拽著什麼不鬆手。

坐在沁水園的小飯廳里，彥祾釗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早膳。

記憶里前幾日父皇便說太後近日回朝，若是沒有估計錯誤，今日就能見到太後了才是。

想著，彥祾釗又想起那個眉目和善的老人，忍不住心中的苦澀與欣喜，還有心中抑制不住的思念。

上一世，他狂妄自大，卻又疑心疑鬼。太後一心為他好，他卻好心當成驢肝肺，硬生生傷了太後的心，還害她致死。

都是他的錯，他太急功近利，他應該韜光養晦的。

「走吧，上朝去。」彥祾釗漱完了口，淡淡的開口。

重生回來，和父皇的第一次見面……

戰鬥開始了。

……

「上——朝——！」

「吾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陛下/父皇——」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臣，有事要報。」右相渾厚的聲音響起，垂首低眸的彥祾釗微微瞥他一眼。

右相，洛誠，字耀清，今年三十四，聽說十分喜愛正妻，但因正妻肚子不爭氣，迫不得已又納了洛卿的生母為妾。

家中一女二子，嫡女閨名洛風華，今年十八，已為錦州巡捕正室。當年洛風華為了個巡捕鬧得滿城風雨，好在巡捕家中背景不錯，因此右相倒也是答應了，就是經常在朝堂上給對方使小絆子，倒也不痛不癢。

庶子洛靈舟，今年十六，與洛卿同父同母，是為雙胞胎，好在長的極為不似，洛卿才能長大成人。

彥祾釗淡淡瞥他一眼便轉移開視線。

右相麼？貪婪無度，苛待庶子，膽小如鼠，小聰明倒是多！若說罪狀，三天三夜都說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