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澄在來的路上想過千萬次即將面臨的場景，卻每一種都不敢深想。

不然無法呼吸的感覺就會鋪天蓋地的湧來，將他淹沒。

等他真正見到時，昏暗的巷口角，一貫高傲的季顏遍體鱗傷的被人踩在腳下，手還堪堪停留在那人的腳下。

像一朵潔白無瑕的梔子花倏忽跌落入泥垢里，踐踏的再無原來的一分驕傲。

從未有過的悲戚哀鳴焚燒了他所有理智，唐澄一言不發的上前，攥住林雲深的頭髮往牆上狠狠摜去。

他還來不及發出哀鳴，就被撞的滿頭鮮血淋漓。

「唐…唐少，你饒了我吧，啊…」

上一秒還打算用腳碾碎季顏指骨的林雲深還來不及興奮。

一陣風席捲著滔天的怒意，他甚至沒看清人，腦後傳來一陣劇痛，一陣比一陣猛烈，腥熱的血蓋過他的眼他的鼻。

「好痛啊…嗚嗚，唐少！」被唐澄像死狗一樣捉住，用力的踹著腹部中間的林雲深疼得直嗚咽，鮮血混著眼淚狼狽的糊了他一臉，哪有剛才半點囂張的模樣。

他雖然喜歡打人，但一點都不喜歡被人打，特別是曾經被扔到軍營里訓練的唐澄，力道狠絕的根本不是常人能媲美的。

因為出身軍門世家，唐澄自幼家教嚴苛，奉行光明磊落的家訓，就算國中那段時間犯糊塗，他也不曾欺凌無辜。

他簡直不敢想像，如果他再晚來一步，結果會如何，那他到時候又該如何？

「我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上的人，你怎麼敢…這樣對他？」

唐澄憤怒到極點，反倒勾唇笑了一聲，眼底劃過一絲殺意。

他俯下身伸手掐住林雲深的脖子，手用了巧勁，掐到他臉都成了豬肝色的紅，憋的眼眶紅漲。

「唐少…唐少，你鬆手！」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唐澄，楊虎身上的肥肉的抖了幾圈，見他好像要掐死林雲深，連忙上前要扯開他的手。

「我不會動他的，只是這條胳膊他留定了。」

唐澄舒展開俊美的眉目，唇角一抹森森的冷笑，他又不是傻子，況且這種人不值得他親自動手，沾了血腥。

他現在放過他，至於之後怎麼樣，誰會知道呢，要怪就怪他動了不該動的人，這樣已經算客氣了。

「我錯了，唐少，你再教訓我吧，要不我自己打自己？！」

天生對這種事敏感的林雲深嚇得捉住他的胳膊，哭嚎著拍打自己。

「晚了啊…」

唐澄笑的無辜，幾乎幾乎殘忍的美好，眸底的瘋狂卻顯而易見。

他安靜的闡述著一個事實：「你動他的每一下，我都會讓你用餘生痛苦懺悔著。」

說完，唐城嫌惡的一把推開他，見一旁的楊虎還想

求情的模樣，站起來道：「如果我們不是兄弟，你又及時跟我說。」

「現在你就得替自己求情了，所以別多管閑事！」

看著他冷峻的面孔，楊虎張了張嘴，還是問道：「季顏…他是什麼人？」

要是到現在還不明白這些事的根源是誰，那他楊虎真得在額頭上刻個傻字。

唐澄的眉目還帶著戾氣，卻依舊清雋而俊美，他望向遠處昏迷過去的季顏，心臟忽然軟的不可思議。

他抿了抿薄唇道：「他不是什麼人，他是…我的命。」

沒有他，他的餘生大抵都是陰霾，那麼冷寂的季顏居然成了他生命中的太陽，到底該怪誰啊？

楊虎：「……」

他今天受到的所有刺激都沒有這句話多，呼吸都要停止了，可是看著此刻的唐澄，他卻沒有一絲質疑的感受。

唐澄走過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抱起傷痕纍纍的季顏，背對著所有人走了。

多少年以後，那天當事人之一的楊虎懷念起這個孤獨而又溫柔的背影，在所有人對唐澄的所作所為感到難以置信時。

他卻早已釋懷，一切答案都太早太早之前就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