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澄離開時，正巧付衡打了個電話過來。

「哎，橙子，出來浪啊！」付衡依舊輕佻的語氣，看上去這段日子過的還算滋潤。

被叫做橙子的唐澄非常不爽的挑了一下眉，冷冷的拒絕道：「不，我還要寫作業。」

「哈哈哈哈，你最近變幽默了不少啊！」付衡毫不客氣的嘲笑道：「快點兒過來，南色，你懂得！」

說完就掛了電話，唐澄有點兒無奈，一股鬱氣盤亘在心頭，反正季顏也不在，於是他便讓司機把他送到了南色。

南色至尊娛樂會所，是最近幾年才崛起來的一家會員制的頂級會所，只接待有頭有臉的人物，保密性一流，所以非常受一些名流富二代的追捧，普通人只能望而興嘆，而唐澄這一流的早已玩膩味了。

下了車，徑直走進去，很快就有服務員上來核實他的身份後殷勤的把他帶到了付衡那一間包廂。

包廂里早就已經玩嗨了，本市林家蘇家以及某某家的公子，但凡有點兒權勢的都賣付衡的面子，一個個左擁右抱嬌美皮囊，說不出的奢靡墮落。

「橙子，過來坐，哥哥我都想死你了！」付衡比他大兩歲，就是不愛讀書，偏愛留級，會玩又有錢，生得一副風流的好皮囊。

楊虎也在，肥壯的身軀絲毫不影響他游刃有餘的享樂，正跟一群人玩什麼紙牌，玩的不亦樂乎，滿臉的白紙貼著。

「不要叫我橙子。」唐澄走過去，不耐的微闔眼瞼，不知道是不是被季顏感染，以前早已習慣的環境，現在讓他覺得喧鬧無比。

「最近忙點什麼呢？都不聯絡一下哥哥。」付衡不理，還是笑呵呵的模樣，他最近跟家裡抗衡，取得了階段性勝利，被轉送一家以管教嚴厲出名的私立高中，不過那又怎樣，他照樣浪得歡。

「就你還我哥，要臉嗎？」唐澄頗為冷淡道，不知不覺眉眼都有了某人的清冷意味。

「哥哥懂，你不就為情所傷嗎？聽楊虎說，你最近又勾搭上你們學校的一個小白臉的，跟趙梓陽似的，白襯衣臉好看的那種？」付衡道，推開身邊要黏上去的公主，一臉八卦道。

「付衡，我發現有個職位特別適合你…」

「什麼職位？」

「全國政治婦女聯合協會會長，簡稱婦聯會長。

付衡：「……」

「你就損我吧！你聽說安娜娜了嗎？」付衡繼續發揮八卦的熱度。

唐澄隱約覺得耳熟，好像是當初那個全校宣布他同性戀噁心的那女人，跟趙梓陽在一起了。

「哈哈，小爺好心告訴她，趙梓陽不過是你們家司機的兒子，當時啊，她的臉不知道有多精彩，沒兩天就甩了趙梓陽！」

安娜娜當初一心暗戀趙梓陽，原因就在於他以為趙梓陽也是某家高幹子弟，只是格外低調而已。

說起來，唐澄還得謝謝她，不然他怎麼會知道自己一心一意仰慕的人竟然會是這種面孔。

「不提那些糟心的人了，今天晚上，小爺給你開苞，你不就喜歡那種款的嗎，就給你找那種的！」

不理會他的喧鬧，幾杯酒落肚，唐澄忽的一怔，想起季顏曾經跟他說過，他喜歡不過是他的皮囊，或者說跟趙梓陽相似的模樣…

自己當時否認了嗎，好像並沒有，想起這一點，心頭又湧上幾分煩躁，唐澄無論怎麼灌酒，都平息不了這股燥意。

推開要來扶他的人，唐澄猛地站起身，被酒意控制了的頭腦昏昏沉沉，他卻緊緊握著手機出了包廂，走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找了一個隔間躲了進去。

趙梓陽，安娜娜，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名在他腦海里叫囂，吵得他頭更疼了，他抱住膝蓋蹲在那兒，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狼狽姿態。

手中電話早已接通一個號碼，只剩嘟嘟嘟的機械聲音回蕩在狹小的空間里。

與此同時，季顏早已入睡，房裡里寂靜的剩下蔡小傑傳來的呼嚕聲，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嗡嗡嗡的震動了一遍又一遍。

因為是靜音，如果不是季顏一向淺眠，翻了個身又聽到震動，摸過來手一滑，就接通了。

然後就是長久的一陣寂靜，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一個勻稱綿延，一個急促不安。

唐澄站起身來，手指扣著牆壁，嘟了嘟嘴，說不出多委屈的模樣：「季顏…」

「嗯？」季顏模糊的應了一聲，略帶睡意的聲音惺忪沙啞，像一把綿軟的細沙只把對面的人淹沒幹凈。

「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唐澄道，察覺到自己的不合適了，可是又不捨得掛電話。

「嗯。」那頭又回道，可是卻也沒有掛電話。

「季顏，季顏，季顏…」趁著酒勁，唐澄一聲聲的叫喚著他的名字，除了這個他好像什麼都說不出來。

多瘋狂的青春，唐澄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躲在洗手間，借著酒瘋，叫著心上人的名字，每一聲都帶著千轉白回的心思。

真真是，你的名字，我的心事。

酸掉牙了，可季顏偏偏就是這樣讓他入了魔障，若幹年後，回想起這件事，連唐澄自己都驚訝於那一刻的自己究竟有多喜歡這個人，可惜時過境遷，再也遍尋無跡了。

「我只有你了，你不可以不喜歡我哦，知道了嗎？」

「嗯。」又是這樣清清冷冷的一句答應，卻給了唐澄莫大的勇氣。

「季顏，我喜歡你！」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酒意都猛然清醒了幾分，唐澄掛了電話，覺得心底的抑鬱都散的一幹二凈，嘴角笑意微翹，哪裡來的那麼多糾結，他喜歡的就是季顏，也只是季顏。

我知道啊，傻子…

季顏望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呆，心頭卻軟的不可思議，再進入夢鄉時似乎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