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凡在自家門口下了車。

管家在門口站著，這讓他有不太好的預感。

上次也是同樣的情形，管家告訴他，有快遞員在他家門口脫光衣服，憑空消失。

上上次是管家偷偷摸摸告訴他，他新簽下的包養對象帶來一個白胖的小孩兒，不是普通人。懷疑是蘇塗在外面的私生子或者是養的小鬼。很多人現在都流行養小鬼，或者請貴曼童，甚至是苗疆蠱蟲。

「先生，」管家禮儀無可挑剔的接過了曹凡手上的公文包，身體上身前傾十五度，先跟曹凡打了個招呼，告訴他有話要說。

「今天家裡來了客人？」曹凡問道。他在院子里看到了一輛紅色跑車。

「是的先生，」管家靠近了半步，「上次突然消失的快遞員帶著一個人來了，正在客廳里跟蘇先生說話。」他說完停了一下，曹凡看著他，等著管家說到重點的部分。

「來的人，很奇特。」管家補充了重點。

「比在監控里看到的突然消失的快遞員還奇特？」曹凡調侃道，長腿跨步推開了房門，他倒是要看看，什麼樣的人，堪稱奇特。

客廳里的沙發上，蘇塗盤腿坐著，盯著面前的果盤下手。他對面的沙發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膚色黝黑，形容拘謹，局促的坐在沙發上，時而動動僵硬的脖子。

客廳的燈光下，一頭橘紅色的長髮，耀眼的讓曹凡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齊腰的長髮如同最好的綢緞，散在弧線美好的背上，襯得腰身纖細。許是聽到了門開的聲音，頭髮的主人回過頭來，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傾國傾城」這種詞，用的好是讚美，用的不好就是俗不可耐的敷衍。

但是曹凡不得不承認，現在歪著頭斜著眼打量他的人，襯得上這個成語的意思。

劍眉鳳眼，瓊鼻薄唇，眉心有一片淡藍色羽毛。

周身光華。這樣的人，放佛周身都是靈氣堆起來的，凡夫俗子就算長的再好看，又怎麼去和他相比。

「你姘頭回來了，喲，長的不賴。」但是，凡事只要有但是，就表示不完美，有缺陷。當傾國傾城的美人用一把清泉般的聲音說話的時候，曹凡在心裡加了個但是。

但是，也算不得傾人心。

「是金主。」蘇塗的叉子在果盤上跳舞，挑選著他喜歡吃的水果。雖然一整盤最後都會進他的嘴，不過，喜歡也是分先後的嘛。先吃最喜歡的是他的習慣。

看上就要先放進嘴裡，萬一被人搶走，就不好了。

蘇塗嘴角勾了勾，對曹凡站在門口看著開屏孔雀的表現很不滿。

「要吃嗎？」他插快很準的插了一塊西瓜，舉著問走過來的曹凡，嘴角的西瓜汁鮮紅如血。

曹凡笑了笑，取了擦巾給他，「你吃，我帶了一後備箱回來，讓管家放到冰庫，待會你挖著吃。」

一後備箱。

「今天開的什麼車？」

「常開的那輛。」曹凡道。

「下次開大屁股的車去買。」裝的多。

反應過來他說的是SUV車型，曹凡笑著點頭說好。

對面沙發上載來一陣幹嘔。

「懷孕了就回家去。」礙眼，蘇塗話說的很不客氣，對面的人哼了一聲，道：「壞你個頭，老子倒是想生，我生的了嗎？」

「生的了，」蘇塗慢條斯理的道，「孔雀明王為佛母的故事流傳已久。開屏久了難免被爆菊，生孩子是可能的。」

孔雀藍眉峰倒轉，明眸慍怒，攝人心魄。要起身又被身邊的男子拉住了手，瞪了一眼蘇塗不再搭理他。

「這位是？」曹凡問道，客人上門，主人是該問一下身份。

「他，他叫孔雀藍，我，我是黃炯，我們，我們是來要快遞費的。」坐在孔雀藍旁邊，拘謹的炭黑色年輕人，舉著右手要求發言。見曹凡看他，他才結結巴巴的道。

「上次來送順風快遞的？」曹凡認出他就是上次在監控里看到的快遞員，他的憑空消失還讓他的眉心跳了數次。「你上次是？」

黃炯不好意思的憨笑了兩聲，道：「我上次見了蘇先生，太害怕了，就，就先回去了。沒有簽字也沒有拿快遞費。」

曹凡點頭，還想問問他怎麼會怕蘇塗，蘇塗開口說道：「他是只黃鼠狼。」

黃鼠狼是妖怪，妖怪怕道士。曹凡自認為了解的不再追問，問了快遞費用讓管家去取錢。

娘咧，這人是真俊。看戲看的正高興的管家心裡讚歎不已，不願意走開的他，十分不雅觀的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毛票，數出了對的數目，在曹凡眼皮跳動的注視下，雙手遞到了孔雀藍的面前。

一雙烏漆墨黑的手伸過來接了過去，「謝謝，謝謝。」黃炯此時對管家的威壓熟視無睹，接過了錢放進兜里。只要藍藍在，誰他都不怕。從隨身的大黑包里拿出幾張單子，那是他被嚇跑前下意識從包裹上抽下來的，「還要麻煩蘇先生給簽個字。」

「不簽。」蘇塗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滿意的看到孔雀藍變了顏色的臉。

「為什麼呢？」曹小胖正在旺財的陪同下，在他自己的房間里看動畫片，出門上廁所正好聽到，脫口而出一句口頭禪，惹得他爹皺眉看著他，嚇的他跐溜一下跑進了廁所，再慢一點就要尿撒腳面。

「不簽？」孔雀藍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似乎要把蘇塗磨碎在他的後槽牙里。「信不信我燒了你家的房子！」

蘇塗瞥了他一眼，果盤已經空了，他很不耐煩，站起來指著曹凡道：「這是他的房子。」說完就要往外走，他要去看看冰庫里的西瓜涼了沒有。

「那我就去外婆家告狀！」孔雀藍攔住他道，絲毫不覺得自己這麼大的人了告狀丟人。如果不是蘇塗，他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對方，現在碰到碾不死的，只能換別的招。不管怎麼樣，欺負他的人，就不能善了。

「MDZZ。」

蘇塗繞過他，從黃炯手裡扯出快遞單，簽上字給他，看他嚇的抖腿，嘖了一聲。

孔雀藍衝上去就要打他，被黃炯一把抱住，哄到：「藍藍，藍藍，不氣哦不氣，咱們家去了，錢拿到了單子也簽了，藍藍厲害的，出馬就馬到成功。」一路說一路抱著人往外走，回頭還衝曹凡笑著說拜拜。

看著拉扯的兩個人出了客廳，曹凡和管家面面相覷，啼笑皆非。

「他們來了多久？」曹凡鬆了松袖口和領口的扣子。

「下午就來了，」管家還在想著美人的眉眼，難得沒有添油加醋，「吵了一下午。」

「吵？」事情不是解決的很順利，從他進來到現在不到十分鐘。

「就給錢和不給錢的問題吵到您進來。」讓我掏錢。

曹凡瞭然的點頭，以他對蘇塗這幾天的了解，這個理由無可反駁。

蘇塗抱了西瓜進來，拿刀子開了一個蓋子掀開，伸勺子進去挖了一塊，就要吃，見曹凡看著他，勺子拐了個彎送到他嘴邊：「吃。」

曹凡呵呵笑著咬了一半，推回給他，「你吃吧，我胃不好。」見他吃的高興了，才問他，「剛才那人是誰？」

「孔雀藍。」蘇塗道，咬著勺子問他，「你看上他了？」

曹凡笑而不答。

「不成。」蘇塗皺眉搖頭，「他喜好美色，看到長得好的就走不動。西遊記你看過吧，孔雀公主見唐僧長的好就要嫁給他，一點矜持都沒有，他們家人都這樣。愛美，愛花錢。他那一頭長髮，護理一個月就要十好幾萬。」夠他買兩次玉石的。

他難得說這麼多，曹凡笑著聽，心情看起來十分不錯。

蘇塗吐了口瓜子在旁邊的盤子里，皺眉想著，拖延時間讓孔雀藍跟曹凡見面，是不是個錯誤。他總覺得曹凡知道的比他想像中的多得多。所以借著黃炯和孔雀藍試探他的反應。

曹凡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蘇塗卻有點煩躁。男人都是喜好美色的，孔雀藍的皮囊卻是長的好。他咬著西瓜，鼓著腮幫子，將「好」字在嘴裡含了半天，還是跟西瓜子一起送了出來。

曹凡人不錯，給好東西吃，給錢花，早上喊他起床，晚上叫他吃飯。出門還記得給他帶西瓜回來。比他認識的所有人對他都好。

所以這天，他摟著曹小胖擠到曹凡的床上，說了一堆孔雀藍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