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喜歡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因為貧窮掙扎著活著的人類，只有在喜事或者喪事上吃喝，紀念。

不缺吃穿的人類聚在一起，主要活動是混吃混喝聯絡感情。

人類所謂的上流社會，聚會的目的是拓寬人脈。社會構造就像金字塔，下層的想要進入上層，上層的還想更往上。

其實說穿了，不過是一群人聽一群人吹牛皮，還要鼓掌叫好，希冀著有機會聽更厲害的人吹牛皮。

曹凡說的聚會，就是他們圈子的擴大型會議。社會從來不缺精英，如果要保持圈子的實力不停增強，就要吸納有實力的新人，這次的聚會主要是讓他們互相熟悉熟悉。

「帶著小弟拜碼頭。」他懂。

蘇塗試著讓脖子處的蝴蝶結松一點，以蝴蝶結的鬆緊帶而言，他很有理由相信，那頭西方殭屍在報復，看來很有必要打花匠一頓。他雖然皮厚，心還是會疼。

「可以這麼說。」

車子在一棟樓前停下，曹凡幫他打開了車門，伸手牽著他進了金碧輝煌的會所。

蘇塗自然的任他帶進了大廳。

無數雙眼睛匯聚到了他們身上，隨後在交握的手上集合。

跟沒見過似的。

至少有十六道飽含惡意的目光看著他，蘇塗忍不住挺直了腰。

更多的目光看著曹凡，裡面有掩飾不住的垂涎。

哈喇子都要流出來。

嘖。

唐僧肉名不虛傳。

「小凡，你又搶我風頭。」徐放大聲的埋怨道，繞過人群到了近前。看到蘇塗愣了一瞬。

眼睛裡冒出了光。

曹凡眼中冷光一閃而逝，彷彿不曾出現，他不喜歡徐放看蘇塗的眼神。

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禮貌笑容，像是沒看到他。四周的人也習以為常的淺笑交談，有認識曹凡的，交頭接耳的跟身邊的普及他的身份。

等人走了，徐放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胡亂搖頭找了一圈，沒見到人。有人指了指電梯的位置 ，他打了個OK的手勢，奔了過去。

他人到電梯間的時候，電梯門剛剛打開，曹凡和蘇塗走了進去。

「小凡！」

「小凡凡！」

徐放歡呼著就要上去跟曹凡來一個親密的擁抱，如果也能跟美人也抱一個就更好了。

然而他看到曹凡的嘴角翹起的弧度有所變化的時候，就不得不停下了腳步，電梯門已經慢慢的合攏了起來。

徐放注視著電梯上的樓層數，有些不解，有些訝異。冷心狂魔雖然長長會被他惹生氣，卻大多是事後找他麻煩，現在竟然掩飾都不掩飾，直接表示不滿，其中一定有問題。從不帶伴兒的曹凡還帶了男伴兒過來，不會是……動凡心了？他經不住倒吸口冷氣，把自己嗆的一陣咳嗽。

「我沒見過他。」電梯里蘇塗歪頭，對曹凡道。剛才的穿的人模狗樣，看著他一臉色相，這種時候要先跟僱主說清楚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他的表情很認真，眼睛看著他，沒有一定要讓他相信的執著，他甚至不是在解釋，就只是單純的說明情況，卻如水化作雨，曹凡因為徐放垂涎的眼神而起的怒火，被澆了個透，煙消霧散後什麼都不剩。他笑著點點頭。

「他是你的朋友？」蘇塗問道。

「沒錯。」所以他才能活到現在。

蘇塗有些嗯過了一聲，遲疑的道：「他被人下了蠱。」

曹凡一挑眉，眉心忍不住一跳，總覺得認識蘇塗以來，他的世界觀每天都在推到重造。

「很嚴重？」

蘇塗搖頭，不嚴重，最多就是被終生綁定。

「那就不用管他。」電梯門打開，曹凡輕描淡寫的隨意回道，「反正死不了。」

蘇塗深以為然。

樓上的聚會比樓下的要小，人少。

蘇塗驚訝的發現，在這裡的人背後的光圈更加複雜，幾乎沒有單純的顏色。但是跟他上次在帝國大廈的慈善晚宴上見到的不同，這裡的人都很年輕。

而且他們身上或多或少的有著同類的氣息。

在民國以前，所有的人都相信著神仙鬼怪的存在，他們把自己當做是草木蟲蟻一般，相信著神怪的強大，認為命運是註定的，卻不甘心認命，尋求著擺脫命運的糾纏。乞求著神仙的庇佑，懼怕報應和鬼怪，卻還是要壞事做盡。

那個時候，神怪在人間出現的不多。畢竟，一條成精的蛇出現在世俗，達官貴人們首先想到的一定是捉來吃了，看能不能長生。

懼怕的同時也在渴望征服，征服不了就要毀滅。這很好理解，假設你旁邊的鄰居是一隻成精的狗熊，隨便可以摧毀一座城市，人類大多數都會選擇讓他當寵物。如果不行，就殺了吃熊膽。

懼怕本身來自不自信，很明顯，現在人類越來越自信了。

有一段時間人間亂的讓妖怪都覺得討厭。

貧瘠乏味，少妖問津。

最近的半個世紀，神仙們是絕不會出現在人前的，怕被人纏上。信奉他們的若是索取點什麼，簡直麻煩死了，那群懶貨是絕不會現身的。

反而是妖怪們出現的越來越頻繁，人類竟然也開始接受他們。大概是因為，他們覺得有駕馭妖怪的實力？

人類真的很奇妙。

蘇塗感嘆著，臉上的笑容帶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意味。

猶如宋朝書畫中走下的瘦弱書生，在家中長輩溺愛下，用富貴榮華堆砌的妙人。一朝落魄到土匪窩裡，雖然迷茫，不屑他們的作為，驕傲的昂起他的頭顱。他獨特的氣質讓四周的眼睛，或明或暗的看過來，帶著探究。

曹凡牽著他不停的跟人打招呼，握著蘇塗的手彰顯著他的所有權。他沒有提蘇塗的身份，別人也就默契的不問。紛紛收起來眼裡的鉤子，嘴角的口水，紛紛客氣的向蘇塗點頭致意。

每個圈子都有他的約定成俗，尤其是這樣的頂尖富豪後代聚會。無論真假與否，他們都保持著禮貌的舉止，哪怕是對待一個侍應生。隨意的得罪別人對他們來說是不值得的。曹凡的身份足夠讓他們止步，尤其是在還不知道蘇塗真實身份的情況下。

「凡哥，他是誰呀？怎麼穿的跟侍應生似得？」

來了，蘇塗心裡暗道。

沒被牽著的左手在褲子口袋邊劃了劃，裡面裝著曹帥給他的瓜子。在心裡吃起了瓜。

故意瞪圓的眼睛，有些誇張的嘟唇，嬌柔天真的聲音，貼在曹凡手臂上的豐滿，呃，瞄了一眼來人平平的胸部，很遺憾沒有看到渾圓彈跳的母性，因為他是個男的。

雖然和電視劇里有點出入，演員的演技也很生硬，但是看在賣力作秀的份上，他可以不計較。

曹凡抽出了手臂。

很好，蘇塗心裡打了一個鉤。避免肢體接觸，潔身自好，曹凡得一分。

「水清，這麼大了，怎麼還是這麼毛躁？沒有禮貌。」這長輩的口氣，這教訓的語氣，再得一分。

「這是蘇塗。」曹凡伸手攬著吃瓜群眾——蘇塗，偏頭對著道，「他是樂水清。」

「蘇塗哥哥好，蘇塗哥哥是做什麼的?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樂水清笑的很可愛。可蘇塗卻能感覺他的毒牙里藏慢了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