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聞人亦帶著在酒樓嘗過她喜歡的東西後，言之懸又被聞人亦帶上街各個鋪子逛，在離開酒樓的時候雲漣瑾和那個公主還沒走，言之懸看也不看他一眼，挽著聞人亦的胳膊走了。

逛累了以後，聞人亦把言之懸帶到了茶館聽說書，趁著這個空檔，她讓人把今天的事情告訴陌桑，讓陌桑轉告大叔說，他的寶貝兒子要帶著家產入贅到永昌國皇室了。

「還在生氣？」見言之懸見了自己最喜歡的點心都不怎麼吃，聞人亦忍不住出聲詢問。

言之懸抱著聞人亦的一隻胳膊，下巴磕在上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裡好失落，我剛剛想到，瑾哥哥成親以後就只會寵著嫂子了，為了不讓嫂子吃醋，他也不能繼續對我好了呀……」

「呵呵，想得真多。」聞人亦用空著的手揉揉言之懸的腦袋，拿起一塊點心餵給她。

「本公主都說了不是還有本公主寵著你嗎，不用失落。」

一口咬掉半塊點心，言之懸邊嚼邊搖頭說：「那種感覺不一樣。你要是個男的，能把我寵翻了天，我心裡面肯定會甜得跟喝了一罐子蜜糖似的，可是公主殿下，你是女人啊，對我再好，再怎麼強調你喜歡女人，對於我來說還是覺得差點什麼。」檢討，她沒彎，還是喜歡男人啊！

聞人亦也大概聽懂言之懸什麼意思了，她繼續揉著言之懸的腦袋，臉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休息夠了，言之懸也沒有了繼續逛的意思，提出要找陌桑，聞人亦是不太願意的，尤其還是在言之懸明確表達自己喜歡的是男人這件事以後，但不想要言之懸不高興，聞人亦還是答應了。

兩人騎在馬上，聞人亦將言之懸鎖在懷裡，讓馬兒慢悠悠地往前走，她在言之懸耳邊小聲說話。

「懸妹妹，你對陌桑是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啊……」言之懸咬著嘴唇想了想，然後說：「不太清楚，陌陌陪了我好多年了，他對我很好，而且……他喜歡我！」

「你知道他喜歡你那你還不知道對他什麼感覺？喜歡或者不喜歡都分不清嗎？」

言之懸搖搖頭說：「真分不清。我接觸過的男生只有瑾哥哥和陌陌，瑾哥哥只是哥哥，那麼就只有陌陌了。我沒接觸過別的男生，沒有對比，所以分不清到底怎樣的感覺才是真正的喜歡。對於陌陌，我願意和他有更多的肢體接觸，我也很依賴他，如果哪天他不對我好了，那我也一定不會開心。但我也怕我是習慣了這種狀態，對他是友人以上戀人未滿。」

「好吧，真不知道你的小腦瓜里到底在想什麼，但是你要記住一點，你已經嫁給本公主了！」聞人亦很嚴肅地提醒言之懸，哪知道言之懸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突然一敲腦袋大喊想起來了。

「我怎麼把言訣和文亦給漏掉了！言訣也說喜歡我來著，不過我和他接觸不多，對他沒感覺是肯定的！」

聞人亦無語了，她沒忽略言之懸沒有說對文亦的感覺，心裡想著嘴上也就問了出來。

言之懸愣了一下，她還失望著文亦和聞人亦不是同一個人呢。

撇撇嘴，不太開心地說：「大婚當晚他不是讓我和他……呃，偷情來著？根本就是來看我笑話來的吧，雖然長得挺好看的，但是我喜歡暖男那種，對我好寵著我什麼都聽我的，他明顯不是那款呀！」

這個話題是不是拓展得太寬了呀……聞人亦抬頭望瞭望天，很想再次提醒言之懸她已經是已婚婦女了，隨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她知道，言之懸現在還能窩在她懷裡和她談天說地，是還沒找著喜歡的人，如果哪天她真的遇到了喜歡的人，肯定不會甘願再被她控制在手裡的。

聞人亦閉著眼把臉埋在言之懸的脖子處，呼出的熱氣讓言之懸覺得癢癢，歪著頭想要躲開。

聞人亦想，她是不會允許言之懸逃走的，無論是因為公主的驕傲，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到了陌桑的住處，言之懸在門外喊了兩聲，瞧見熟悉的身影越發靠近，也不等人來扶自己下馬了，直接向靠攏的陌桑伸出了雙手，陌桑就環住她的腰把她抱下來了。

「陌陌~~~」言之懸用力環住陌桑的脖子，似乎力氣有多大，她對陌桑的喜歡就有多少。

聞人亦在一旁看著黑了臉，但又不好直接把兩人拉開，只能不住地咳嗽，提醒某人她的存在。言之懸才不搭理她，手一松整個人繞到了陌桑背後，往陌桑背上一跳，雙腿環住了陌桑的腰，陌桑順勢摟住言之懸。

「陌陌~趴在你背上就是有安全感啊~」滿足地感嘆了一聲，言之懸高興的情緒讓陌桑也露出了笑容。

「小姐抱緊了。」他溫柔地提醒，然後把言之懸背進了門，走到一半，突然回頭對聞人亦說：「公主不停咳嗽，可能是生病了，左轉直走，那裡有大夫。」

「噗。」言之懸一手勾著陌桑的脖子，一手捂著嘴免得自己笑出聲來。

「看你還能得意幾天！」聞人亦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陌桑，然後跟著進去了。

把言之懸放下，陌桑又遞給她一個暖爐。他知道小姐怕冷，所以一直都備著這些，就怕言之懸像今天這樣突然出現。

「熱茶馬上就好。」陌桑又及時關上幾扇窗，防止太多的冷空氣鑽進屋子裡。

言之懸睜大了眼睛看著陌桑，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聞人亦聊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她特別想和陌桑待在一起，所以目不轉睛地盯著陌桑，都讓陌桑有些不好意思了。

言之懸盯著陌桑，聞人亦也盯著陌桑，但她的目光就不是那麼友善了。她只是想仔仔細細地看清楚這個和言之懸最親密的異性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接過杯子，言之懸喝了一口，是紅茶，很溫暖身子，她用手肘碰了碰聞人亦，得意地挑起眉毛：「看吧，我家陌陌，標準大暖男，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全都知道！」

「本公主也知道！」聞人亦不開心地說、

「可是陌陌是男生啊，男生很少這麼細心的。」對著聞人亦露齒一笑，言之懸炫耀的意思很明顯。聞人亦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想著要不要讓二皇兄也在言之懸面前暖一把，讓言之懸知道她的陌陌可沒那麼稀奇，可一想到要是言之懸真被二皇兄暖到喜歡上二皇兄，難道她要和自己的皇兄搶人？

聞人亦連忙甩腦袋，把奇奇怪怪的想法都從腦子裡丟出去。

等陌桑忙活完一切，他很自然地站到了言之懸的背後，像以前一樣讓她知道他一直在。言之懸也沒叫陌桑坐到她對面，她覺得兩個人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最好，這樣有些話才能說出來。

言之懸問陌桑：「陌陌，你的臉色很差，在為什麼事情擔心嗎？」

她其實大概能猜到陌桑在擔心什麼事情，她和陌桑相處這麼多年，很少從他嘴裡聽到討厭什麼，可是上次他對永昌國的事情很排斥，言之懸就知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上次人太多，她沒好問，但不代表她真的不好奇。與其說是好奇，說是擔心更貼切些。

聞人亦眼一眯，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到了陌桑身上，這種感覺讓陌桑很難受，似乎自己是被盯上了的獵物。

很久沒有出現過這種無力感了，陌桑記得自己跟在言之懸身邊以後，就沒有再覺得惶恐過，可是現在那種從心底里散發出來的恐懼實在無法剋制，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害怕死亡？還是害怕什麼？

總之就是怕，怕得覺得自己快不是自己了。

言之懸看不到陌桑的表情，但她直覺陌桑很緊張，能讓陌桑緊張的事情，也會讓她緊張。不管這件事會不會牽扯到她，或許因為陌桑是陪在她身邊最久的人，陌桑覺得害怕了，意味著她最堅實的後盾崩塌了。

陌桑是沒法對言之懸撒謊的，他問了自己很久，終於找到了比較合適的答案。

「我在害怕。」

「害怕……會離開小姐。」

「害怕小姐會離開我……」

「總之，就是很害怕。」

聞人亦一直盯著陌桑，眼前的一男一女似乎有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她沒法涉足，只能在一旁看著。

言之懸沒想到陌桑竟然害怕這些，但想想又覺得是在意料之中，只是她不懂為什麼陌桑會在這個時候有這種感覺。是因為自己突然嫁給了一位公主？她的事情她自己開始漸漸沒法掌控，他也沒法掌控？

「公主，我想留在這裡陪陌陌幾天，你能自己回宮嗎？」無論怎樣，在言之懸心裡，目前陌桑還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她沒有多想就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話說出口以後，言之懸本以為聞人亦不但不會答應，還會很生氣會直接把她扛回去，但聞人亦只是盯著她看了很久，最後淡淡地「恩」了一聲。

「謝謝。」她很感謝聞人亦此刻的通情達理，但卻不知道這是聞人亦暫時的心軟。

聞人亦最後再看了一眼陌桑，然後走了。

陌桑和言之懸相顧無言，有一種奇怪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最後陌桑還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言之懸，言之懸也不動，就靜靜地讓他抱著。

她的懷裡是陌桑當年簽的那張賣身契，今天被聞人亦帶出宮時，她就想來找陌桑了，只是賣身契是莫名其妙帶上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陌桑緊緊抱著言之懸，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味道。

他說：「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願意離開小姐。」

可是，天不會每次都遂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