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今日格外的熱絡，下午秦朝鑠出門之前便對既伢有所交代，不到酉時，伙房便開始張羅著主室的晚膳，隨了沐歌的胃口，以康復類的藥膳為主清淡為輔。

剛到酉時秦朝鑠便踏進了秦王府的門，已經淅淅瀝瀝有一些小雨，秦朝鑠撐著的油紙傘都已經在滴水了，他自來都有些潔癖，卻絲毫沒有介意雨點不斷落在衣袍上。

趴在房頂的獄之有些惋惜地嘆氣，「這個秦王，還有點痴情種的樣子，可惜愛錯了人，咱們沐公子啊，可是一顆真心交付了主子。」

「就你話多，記得一會兒去廚房把我最愛吃的牛肉偷出來。」鳩時一個巴掌打在獄之的後腦勺，制止了他的話。

獄之無奈地盯了一眼鳩時，繼續密切觀測情況。

菜色同午膳一樣的豐盛，只是聞上去比午膳的還要清淡，更加合沐歌的胃口，讓人心情都不禁愉悅了一些。

丫鬟每上一道菜，沐歌都會客客氣氣地道謝，搞得丫鬟們不知如何是好，沐歌是個主子，比薛嫿郡主還要得寵的主子，這樣她們可承受不起！最後幹脆都在門口遞給了既伢，讓既伢端進來。

「沐公子，不用這般客氣，王爺馬上就過來了，這兩年啊屬下還從沒見王爺這麼高興過，真好！屬下這就去迎接一下王爺。」還沒等沐歌有什麼反應，既伢風一般地撤出了房間，喜悅之色難以遮掩。

沐歌有些說不上來的苦澀感在心頭蔓延，如今這頓晚膳，才著實是一個鴻門宴，迷藥他已經在無人的時候摸索著倒進了酒里，秦王對他這般好，雖說強佔了他的身子，但這一頓晚膳下來，若是得手，秦王府可能就此覆滅，秦王也可能因此喪命。

而這些事情，都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間。

他這麼做，會不會太對不起了秦朝鑠為他做的這一切？又會不會牽涉了太多無辜的性命與鮮血？秦王府的人，雖說起初刁鑽了點，但大體上來說都是不錯的，這樣鞍前馬後的伺候著，雖然只是因為秦朝鑠的緣故。

但是…

但是鶴靑琰…一想到那個笑起來溫文如玉的男子，沐歌心裡那一絲動搖與情懷，立即煙消雲散了去。

世界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他們各自的做法也都取決於自己的意願罷了。

他沐歌已經是一個瞎子，他不想再拖著一個破敗的身子什麼也不能為靑琰做。

沐歌剛把倒掉迷藥後的紙張收好，門外便一陣風塵僕僕的腳步聲，還有急促的喘氣，那熟悉的麝香味，即使有雨滴的沖洗，也絲毫沒有淡去。

沐歌緊張地手肘有些輕顫，扶著桌子站起身來，「可是王爺回來了？」

聽見沐歌喊著自己的聲音，秦朝鑠突然露出了笑意，即使他是個男人，留在府中讓他過門也未嘗不可，一日三餐，歡聲笑語。

即使他一輩子看不見，他也情願一輩子養著他。這便是動心了，雖然來得如此之快。

「你身子還沒好，快坐著，本王還有一道菜沒有上齊。」秦朝鑠大步跨過去，自然而然地扶過沐歌坐在椅子上，將碗筷都往他面前擺了擺。

秦朝鑠一個眼神，既伢心領神會地招呼丫鬟將一個菜盤擺在沐歌面前，菜香四溢。

「這道菜是本王特意命人給你做的，最後吃。」秦朝鑠順手將油紙傘立在一旁，在沐歌身旁坐了下來，招了招手，「將本王的蘭花釀拿過來，你們都可以出去了。」

「是。」丫鬟們齊齊地行禮，看來又只有去廚房蹭點剩的了。

既伢從偏房的地窖里取出蘭花釀，快速地蹦噠到了秦朝鑠面前，將酒擺好還順便帶上了大門，真好，沐公子這是願意接受王爺了嗎？

沐歌有些微著急，手心裡都有些薄弱的汗，秦朝鑠不斷地往他碗里添菜，他都心不在焉。

「王爺，讓沐歌為你斟一杯酒可好？」

秦朝鑠唇角掛滿了寵溺的笑意，將蘭花釀的瓶子推到他面前，握著他的手把穩酒瓶，「好。」

「王爺，沐歌可有替王爺準備陳釀的女兒紅。」

秦朝鑠單手撐著腦袋，細細盯著沐歌的眉眼，「先喝蘭花釀。」

沐歌無奈，只好先替秦朝鑠滿上了半杯，若是太操之過急，秦朝鑠如此聰明，自然也是會起疑的。

秦朝鑠接過小杯，一飲而盡，嘆了一句好酒，沐歌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再次開了口，「王爺，要不嘗嘗這女兒紅？」

秦朝鑠笑著將菜餚推到他面前，「不急，還是先吃這道菜吧，本王有點小期待，你對這道菜的評價。」

沐歌鼓起的勇氣再次焉了下去，只好摸索著拿起筷子，對著那菜夾了下去，卻一下子戳到一個硬物，「王爺，這菜，沐歌未曾見過，要怎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