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我說是誰家的狗沒拴好跑到我家來鬧事，原來是傅大少爺呀，不知你有何貴幹啊？」

我沒理他，徑直走過去就是一拳，他往後一頓，沒等他站定，我沖著肚子又是一拳。

屋裡的女傭人聽見外面的動靜從屋裡跑出來扶住他，「哎呦，怎麼回事啊，顧少爺你流血啦！」

顧泉一把把女傭推開，伸出拇指在嘴角抹一下，低頭一看，果然手上見紅。

「傅子易。」他眉毛挑起，怒不可遏地說，「你跑到我的地盤撒什麼野！」

我逼近他，與他對視，「你他媽裝你麻痹！許澄呢？把他給我放了！！」

「先不說我顧家有沒有許澄這號人，傅少爺，你白白打我兩拳我們該怎麼算？」他還裝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將我推開，又拍拍自己的衣服。

我操你大爺！

如果今天被你抓了的是別人，我還有可能跟你好好說道說道，但是你他媽上了老子當成寶貝的人！我可是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捨得動他！

此刻，切膚之痛算得了什麼呢，錐心之痛又算什麼，我恨不能手刃了顧泉！

我死死咬著牙，忍住想要一刀子解決他的衝動，「顧泉，我沒空跟你廢話，你把許澄給我交出來，剩下的債我們之後再一筆一筆地算！」

你在許澄身上做的，我會一筆一筆地討回來！

「哼，如果你說的是那個被我操的半死不活還有力氣跑的，那我告訴你，他早就不在我這裡了。」顧泉的嘴角帶著笑，像以一種高傲的姿態宣告的我的死訊般，陳述著事實。

他在說什麼，他說的是什麼人？

是那個在我心中天使一樣存在的小兔崽子？

我的腦袋裡嗡地一聲，彷彿全身血液都凝固住了，腿也不再聽我的使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上去，用什麼東西刺向他的，我只知道，當我有意識的時候，顧泉已經滿身是血倒在我面前，那個女傭尖叫著去撫他，嘴裡喊著，「少爺，少爺！！你怎麼樣，我現在就叫救護車！」

哈……

我望著自己染了血的雙手，張著嘴，哈哈！

罪有應得……這是他罪有應得！

我極速地呼吸著，可是再如何用力，胸腔里的空氣像被吸走一樣……

許澄……許澄……

他真的就這樣消失了，沒有在顧泉的手裡，而我在涼城地毯式的搜索也沒有找到他。

後來，老傅把我接回家裡，讓小林看著我，不讓我踏出房間一步，一日三餐都是小林給我送進來，老傅親自看著我吃。

因為從顧泉那裡回去後，我幾乎有五天沒有吃一口東西，我的房間里散落著數不清的酒瓶，各式各樣……

我知道自己是個懦弱的人，可是沒法學著堅強，只要我腦子裡一想到，那個瘦弱，倔強的許澄在顧泉那裡受到慘無人道的對待，他那張滿是淚痕又不肯出一點聲音的倔強的臉就會出現在我眼前，不管喝多少酒都無法抹去。

那段日子，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鬼樣子，但我發現，老傅真的老了……

曾經英姿颯爽的傅局長如今已經是個脆弱的老人，可就是這樣一個老人，卻要親自照顧自己正直壯年的兒子。

趙漓東幾乎每天都會來看我，他說：「小易，你不能再墮落下去了，顧泉已經受到懲罰了，你不能拿他的錯來懲罰自己啊。」

他懂什麼？什麼別人的錯？

是我！沒有保護好他！才讓那個小人有機可乘！

沒錯，我還打聽到，顧泉早在那次宴會就盯上許澄了，而我，還叫他一個人在那裡等我！我還和陳術聊了那麼久，連他受到顧泉的騷擾，獨自一人委屈地離開我都是現在才知道！

全都是我的錯，我沒辦法原諒我自己。

趙漓東又說，「你要快點振作起來，許澄……那個傢伙是打不死的小強，你看，以前他在再遇里賣花，我趕了他那麼多次，他還敢偷著溜進來，這點打擊，他不會有事的，也許，他現在就在某個地方，正等著你去找他。」

說完，趙漓東把我拽進了他懷裡，讓我靠在他的胸口，他的手臂緊緊擁著我，帶著一絲哭腔，「小易，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心裡難過啊！」

「漓東……」

這是我被關起來之後第一次開口，聲音幹澀得我都陌生，「我愛上他了，那個臭小子……」

趙漓東的手臂更緊了，「我知道小易，我知道。」

從小到大，我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老傅用皮帶抽我，我都沒吭過聲，可是此刻，為什麼我的臉上濕漉漉的，什麼東西從眼眶噴涌而出，順著我張大的，吼叫著的嘴，流了進去……

是鹹的……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