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很多次吻。初吻是在高中，我和我喜歡的男孩在體育館的更衣室里偷偷牽住小手。他趁大家都沒注意到的時候，在我的唇上蜻蜓點水般一吻。那個吻美好得就像那段青澀的日子，每一個眼神都是抑制不住的心跳。

不過我知道，那隻是因為青春期。我體內源源不斷的激素在分泌，多巴胺控制住我的腦神經，讓我誤以為愛情可以戰勝一切。最後我們卻失敗了，因為愛情戰勝不了一切，就像一個吻什麼都說明不了。

小天哥吻了我很久。

事情既然發生，就總會有終結的時候。

他的唇離開我的唇，一個吻馬上死去。

「靈兒。」他光著上身，但臉色發紅。他身上殘留著夜店天使的脂粉氣，我的呼吸間是那杯未喝完的雞尾酒。

「你又在發什麼瘋。」我突然笑了，玩笑似的給他一個耳光，「你衣服呢？快回去找啊，一會兒該感冒了……」

他開始愣了一下，卻又抓住我的雙肩，表情依然很嚴肅：「我沒有發瘋，也沒有開玩笑。」

我很少見到葛雲天這樣認真的面孔，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把我的肩膀牢牢固定在手心，讓我動彈不得。

我不喜歡動彈不得。因為動彈不得的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而什麼都改變不了。我無力撥動命運的齒輪，也無法阻止葛雲天說出我最害怕的話。

「陳尚靈，你聽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非要讓我聽得一清二楚，「我喜歡你，這從來都不是一個玩笑。」

我喜歡你。

這句話被他這麼輕易就說出口。我能想像他對很多人都這樣說過，夜店小王子葛雲天不僅僅吻技非凡，而且情話了得。

「你看著我的眼睛。」他放開我的肩膀，扳住我的腦袋，讓我直視他，「我是認真的。」

他是認真的。

如果這是一個夢，我希望能在這一刻醒來。我不願意麵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因為我知道無論我回答什麼，我和他都不可能再回到當初。就在他認真的瞬間，我們的友誼被畫上問號。

「所以呢？」我知道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也聽出我的顫抖，於是語氣變得柔和起來：「所以我想也許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以更進一步，也不用進步太多。進步到下一次我再吻你的時候，你不會推開我就可以了……」

「葛雲天。」我終於忍不住，掰開他的手，脫下自己的外套扔給他，「你喝醉了，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你快穿上衣服，別人都看著呢。」

他拿著我的外套卻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看我，「你知道我沒有喝酒。」

「我知道的比你以為的還多，我不說是因為我不想失去你。」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的聲音已經顫抖到沒法聽，但我必須要讓他知道，「葛雲天，我一直把你當做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這不容玷污的五個字，是我想要守護的寶物。我想要的是陪在身邊的人，而不是可能的感情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