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電梯「驚魂」
小說: 今夜能否予我痛楚 作者:与欢 字數:3993 更新時間:2019-04-26 07:56:01
陳言曲一晚上都沒睡好,不單單是騙了人他心虛,更是因為段十里抱著他睡了一夜!
對方可是他做夢都不敢覬覦的人,緊張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生怕自己睡著後會做出些什麼奇怪的事。
段十里倒是睡得很香,一貫皺著的眉舒展開,臉上的輪廓也柔和了不少,呼吸緩緩地,撩得他心裡直發癢。兩人就這樣抱著,陳言曲的鼻尖快要蹭上他的胸膛,聞著兩個人身上相同的沐浴露味,他突然有些安心,心裡想著,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謊言終會被拆穿,可現在的陳言曲不想考慮那麼多,走一步算一步。
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微亮,陳言曲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這一覺睡得他腰酸背痛,因為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擔心一不留神就會驚醒段十里,所幸一夜過得也順利。
陳言曲伸了個懶腰,頭昏腦漲地洗漱,完畢之後又進了廚房熬粥。
今天的行程差不多安排好了,依舊是翹班,反正老闆在他家裡,翹班也不會被發現。
手裡漫不經心地攪著鍋里的粥,腦袋裡想著今天該說些什麼糊弄段十里。
正走神,突然肩膀一沉,後背傳來一陣溫熱,他驚了一跳。
段十里環著他的腰,頭靠在他肩上,半眯著眼睛,一副還沒睡飽的樣子。他動了動鼻頭,嘴角洋溢出淡淡的微笑,輕聲道:「怎麼起那麼早?」
陳言曲鬆了口氣,剛才嚇得他連笑得都有些抽搐,「習……習慣了……」何止是起得早!根本一夜沒睡好不好!
順了順氣,他又問:「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段十里又笑著道:「你不在我身邊我睡得不踏實。」
臉埋在陳言曲頸間,語氣輕柔像一隻撒嬌的貓,陳言曲面頰發熱,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好香啊。」他抬起頭睜開眼睛看了看鍋里。
「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你快去洗漱。」陳言曲逮到機會連忙把他往外哄。
「好好好。」他笑著走進洗手間。
陳言曲摸了摸發燙的臉,深吸了口氣看向洗手間,這人怎麼失憶了跟變了個人似的,再對著那張笑臉自己就不知身在何處了。
「言曲,我的牙刷呢?」段十里探了個頭,正撞上陳言曲的目光。
他慌亂了一下,又是一陣腦筋急轉彎,「啊!你忘了嗎?你氣得把所有東西都扔了,今天我正要出門給你買。」
段十里抓了抓頭,「你怎麼也不阻止我,這多浪費。」
陳言曲不知該作何解釋,半晌道:「不嫌棄的話……就先用我的吧……」
段十里一下子精神起來,剛埋下的頭猛地抬起,閃著光亮的眼睛盯著陳言曲,露出一口大白牙,「那咱們就是間接接吻咯。」
陳言曲的臉蹭得一下就紅了,他根本沒想到這一點!
「好的!馬上刷!」段十里行了個軍禮又鑽進了洗手間,說不出的興奮。
吃完早飯後,段十里很勤快地把碗洗了,嘴裡還不住地誇讚今早的荷包蛋簡直是天下第一好吃。陳言曲換著衣服心裡暖暖的。
兩隻碗洗的非常快,陳言曲衣服還沒換好,段十里就擦幹了手坐在他面前巴巴地看著他。
陳言曲覺得好笑:「看我做什麼?」
段十里嘿嘿著:「你換衣服啊?」
陳言曲道:「對啊,怎麼了?」
段十里道:「你要出門啊?」
「嗯,去給你買些日用品。」
「你給我也找一身衣裳咱倆一塊去唄!」
陳言曲扣扣子的手頓了一下,「咳……你去幹嘛,在家裡等我就好,我一會就回來。」
「我一個人在家多無聊,你一個人出去我也不放心啊,帶我一起吧。」段十里臉上寫著「渴望」兩個大字。
陳言曲並不是不想帶段十里出門,他也想把他帶出去滿世界招搖——看!這是我男票,咋樣,是不是帥瞎了!
可是段十里的身份不允許他這樣大搖大擺,雖然只是個三線藝人,但還是有粉絲的,盯著他準備黑的人也不少,萬一出門被狗仔拍到,陳言曲彷彿已經預想到了明天的頭條——知名藝人段歧疑似同性戀!與男秘書攜手逛商場!
哦!簡直不忍直視!
所以沒做好準備之前還是先把他藏在家裡吧。
「咳……我的衣服你穿著不合身,你還是老實在家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陳言曲迅速收拾好,走到玄關準備換鞋。
段十里沮喪地倚著牆看著他,連著嘆了好幾口氣,欲言又止。
陳言曲換好鞋子穿上外套,正打算開門,段十里先他一步握上了門把手。
「沒有告別吻嗎?」段十里看著他,一臉真摯。
「哈?」陳言曲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告……告……告別吻?」剛從早上那一句「間接接吻」的震驚中走出來,這下他又被驚得語無倫次,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怎麼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段十里微微皺了皺眉。
「我……我……」陳言曲捏著的手心冒出了汗,眼睛也不知道該看向何處。
段十里輕輕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唇上烙下淺淺的一吻。
「路上小心。」他語氣輕柔,陳言曲頭昏腦漲,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門的。
隨手攔了一輛車,他坐上去就開始胡思亂想。
本來一開始是沒想那麼多的,只是想逗段歧玩玩,也猜到了段歧恢復記憶之後肯定會生氣,但當時腦袋一熱就這麼隨口說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該高興還是該發愁?
到了百貨大樓之後整個人跟個無頭蒼蠅似的。
今天算是大出血,買了應該要用的日用品暫且不說,眼看天氣要轉涼,厚衣服也要置辦,本來就是剛出來工作兩年的大學生,能有些存款已經十分不容易了。陳言曲來來回回買了好幾套,錢包急速縮水,銀行卡也被刷得餘額所剩不多,掙扎了一番之後又進了手機店。
終於在中午之前買好了一切東西,陳言曲拎著大包小包走進了電梯。
商場人很多,陳言曲前腳剛踏進去還沒站穩,就被人擠到了一角,緊貼著電梯的廂壁,他趕忙把手裡的甜點護在胸前,生怕擠壞了,雖然不知道段十里愛不愛吃,但自己就是忍不住地看見什麼都想給他買。
人越來越多,陳言曲拎了許多東西,一個人佔了三個人的位置,電梯外進不來的人紛紛向他投來不滿的目光,他尷尬地笑了笑。
那些人終究還是沒擠進來,電梯門緩緩關上,陳言曲才算鬆了口氣,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做午飯。
電梯下降至一半,突然停住不動了,嘈雜的電梯里突然有默契的安靜了幾秒,彷彿在等著門打開,隨著時間的過去,眾人心裡都有種不祥的預感,剛開始只有個別人小聲議論是怎麼回事,直到一個響亮的聲音突然道:「是不是電梯出故障了?」
電梯里一下子炸開了鍋,廂體是透明的,可以看見外面,此刻他們一群人正卡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卻讓人有一種下一秒就會立刻墜落的感覺,這麼高的樓層,如果電梯突然下墜,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來逛商場的女性居多,有帶孩子的,此時孩子一嚇,哭鬧了起來,本來就狹小的空間此刻更加擁擠了,陳言曲被擠得有些站不穩。
他想,一個電梯里最淡定的大概就是他了,電梯失常?害怕?呵呵,簡直笑話!
陳言曲住的那個小區處在郊外,因為是個窮學生,所以只能租得起低檔小區,平常物業態度差的要死,電梯也經常動不動就出故障。
一開始他也是驚慌的,小區里人少,他又是獨來獨往,所以被困在電梯里的時候往往只有他一人,電梯里的燈昏昏暗暗的,這時候他就忍不住多想起來,什麼「電梯驚魂」啊,「午夜電梯」啊一股腦兒地全涌了出來,總感覺背後涼嗖嗖的,電梯里站滿了人。
後來這種事情遇到的多了,他也就習慣了,每次電梯遇到故障他就躲在裡面玩手機等待救援,畢竟每次都沒有真正的遇到「鬼」過,純粹是自己嚇自己。像今天這種程度的故障對他來說簡直不值一提,更可怕的他都遇到過,差點沒摔死在電梯里,所幸小區樓層不高,電梯里又裝了護欄,才勉強撿回一條賤命。
一時間孩子的哭鬧聲,小女生的驚嚇聲,個別人拍打電梯的呼救聲亂作一團,擁擠的人群動來動去,幾次差點把陳言曲撞倒,本來一夜沒睡就頭昏腦漲的,現在被困在電梯里,耳邊聒噪得他更加如同做夢一般,天旋地轉的,他有些想暈倒。
這樣想著,他果然身子歪了一下,撞在身邊的男人身上,只是一瞬間,他就立刻站直了身子,趕緊跟旁邊的男人道歉。
一抬頭,對上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男人淺笑了一下,道了聲:「沒關係。」
陳言曲心想著,剛才怎麼沒見過他?難道是才被人擠過來的?
不過這男人長得真好看,身高大概185,梳著二八分頭型,額頭光潔,沒有一縷雜毛,一對平闊秀長眉,一雙大眼睛雖是單眼皮,卻顯得更明亮好看,挺立的鼻樑下兩片緊抿的唇,嘴角微微上揚,皮膚是少見陽光的白皙類型。
嗯,看起來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陳言曲一直盯著他看,覺得這個男人跟自家男神有的一拼,不過還是比男神稍微遜色了那麼一丟丟,果然男神在他心裡的地位還是不可動搖的。
男人見陳言曲一直盯著自己,問了一句:「你哪裡不舒服嗎?」
陳言曲趕忙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我沒事兒,我好得很,倒是他們。」他微微抬起下巴朝亂成一鍋粥的人群示意了一下。
男人若有所思,打了個響指,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話。
聽到聲音後,所有人都暫時閉上了嘴巴目光投向他,電梯里總算稍微安靜下來,偶爾能聽到小孩子抽氣的聲音。
陳言曲鬆了口氣,旁邊的男人嘴裡說著什麼他也沒聽進去,無非就是些安撫的話語,陳言曲小小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被購物袋勒得發白的手指。
再抬頭的時候,電梯里的人神情彷彿都變了,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救援,也沒有人再驚慌失措,哭爹喊娘,說自己還年輕還是個處男並不想那麼早就死掉。
發生了什麼?
陳言曲一腦袋的黑人問號,這群人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他轉頭看了看身邊的男人,此刻他正看著安靜地的人群,露出了蜜汁微笑……
陳言曲大驚失色:靠!不會真的遇見鬼了吧!剛剛就看這個男人不大對勁兒,憑空出現暫且不提,這個男人也太白了,肯定不正常!而且身上還帶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莫非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自覺地往牆角又挪了挪,離這個可疑的男人遠點兒。
鞋帶不知道被哪個人踩到了,陳言曲抬腳不成,身子往旁邊倒去,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本來就受到了驚嚇的他這樣一來身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我的媽呀!這人手好涼!真的是鬼!
他努力裝作沒看出來的樣子,朝那個男人微微笑了一下,表情有點僵硬。
正想著一會兒這個男人會怎麼處置他們的時候,電梯門開了,男人又一個響指,人群又哄鬧起來,見電梯門開了,全都爭先恐後地擠了出去。
陳言曲手裡拎的東西多,自然是擠不過慌亂的小姑娘的,剛朝前走一步,又被撞回角落,被迫與那個男人並肩,陳言曲不敢抬頭看他,想著就此別過,誰也別招惹誰,下次來商場絕對不乘這個電梯了!
好不容易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陳言曲趕緊隨著剩下的大部隊跑了出來,逃離了那個壓抑的地方。
一口氣剛鬆了一半,突然肩頭一沉,一隻蒼白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