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向房外的方向望了一眼。很明顯，外面的守衛已經被驚動，很快就會有人進來查看房間中發生的事。

雖然這些守衛只是一些雜兵，但是，就算把第一批進來的守衛都殺了，很快就會進來很多的守衛，最後一定會驚動更高層次的人。

十三心裡已經明白，今晚，有面前這個劍士護著自己的攻擊目標，而且這個劍士的實力不低，已經沒辦法殺了這個人了。

既然已經殺不了目標了，那便離開便是。只見這個黑衣人腳尖點地，迅速從屋頂的那個空洞鑽了出去，消失不見。

眼看著外面的守衛即將進來，趙真收了劍，沖秦文軒搖了搖頭，使了個眼色，便立刻身形一閃，躲在了秦文軒的床下。

很明顯，趙真的舉動，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今晚房間中發生的事。

秦文軒想了一下，便起身快步走到了桌前，拿起桌上的一隻被子，摔在了地上，整個人也裝作摔倒，坐在了地上。

秦文軒剛偽裝好，這時，房門被一下子推開，門外的兩個侍衛便有些緊張地看著秦文軒，抱拳問道：

「四公子，您沒事吧？」

侍衛衝進房間之中，緊張地看著正在從地上站起來的四公子，手中的劍都快從劍鞘中拔了出來。

「啊？沒事啊。」秦文軒裝作沒什麼事一般，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什麼事，你們不用緊張，本王不過想起來喝口水，屋子裡沒燭火，腳下不穩而已，你們都退下吧。」

兩個侍衛面面相覷了一下，很明顯，他們都聽到了房間中刀劍相磋的聲音，難道……聽錯了？

似乎看出了兩個侍衛表情的懷疑，秦文軒又說道：「屋裡真黑，不小心還把杯子摔倒了地上，真是可惜。」

秦文軒裝模作樣地又蹲了下來，居然開始撿地上的碎片，還念叨著：「真是可惜，本王還很喜歡這個杯子的呢。」

侍衛見狀，堂堂四公子怎麼能做這種收拾碎瓷片的事？萬一割傷了手，那可就是自己兩個侍衛的不是了。一個侍衛連忙快步走了上去，抱拳說道：「四公子這般尊貴的身體，怎能做這種下人做的事，還請四公子不要這樣做。」

「什麼身份，當然該做什麼身份能做的事，做該做的事，問該問的話。不該管的，就不要管。」秦文軒順手丟下了手中的碎瓷片，裝作不經意一般說道。

秦文軒的話，已經非常明白了，如果這兩個侍衛還聽不懂，那恐怕在這個皇宮中，也活不了多久了。既然四公子都說沒事了，作為侍衛，哪裡有資格去管那麼多？本來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兩個侍衛有些緊張地對視了一眼，顯然，他們已經明白了秦文軒的意思。

「好了，本王要睡了，你們都退下吧，本王還是比較習慣你們守在外面。」秦文軒說著，走到了床邊，還裝模作樣地伸了伸懶腰，彷彿準備睡覺了一般。

「是……」兩個侍衛一邊抱著拳，一邊慢慢退出了房間，並關好了秦文軒的房門，重新退到了別院的門口，繼續守夜。

該走的人都走了，趙真便從床下閃身出來，重新站在了房間之中。此時此刻的秦文軒，坐在了房間的圓桌前，倒了一杯茶，彷彿一種「我在等著你的解釋」一般模樣，雖然不說話，但是想聽什麼，已經很明顯了。

既然秦文軒想聽解釋，趙真也不傻，沒有什麼拐彎抹角，直接說道：「這個來刺殺四公子的人，應當是司徒大將軍手下的殺手，黑十三。」

「繼續。」秦文軒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

「司徒峰本意拉攏四公子，不想四公子不接受，他便起了殺心。微臣擔心司徒峰做出這種事，所以一直守在附近，暗中保護四公子。」趙真認認真真地說道。

秦文軒輕輕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說道：「司徒峰殺我，恐怕不只是這麼簡單吧，他恐怕是認為，我已經成為『你們』這一方的人了吧？」

秦文軒的一副「別以為你不說我就猜不到」的表情，裝作有些生氣的表情，繼續說道：「我這禍事，算不算，是你們趙家給我帶來的？」

「四公子恕罪！微臣……」趙真聞言，連忙單膝跪在了地上，向秦文軒賠罪一般，可是，辯解的話，他卻說不出來。

司徒峰選擇殺了秦文軒，很大的原因，都是因為這個皇子和自己這一方的勢力走的太近。朝野都知道，自己的父親趙彥良與司徒峰不和，兩個人在朝中的勢力，也是處在對立的階段。

宴會之上，趙真忍不住扶住了秦文軒，還把他送了回來，就猜到了會發生這種事，所以才會留在附近，暗中保護秦文軒。

「恕罪？是該向我賠不是，這個茶杯，我是真的很喜歡。若要賠不是，你陪我個杯子就好。」秦文軒笑著說道，他的話已經很明白了，刺殺的事，並不怪趙真。

「公子……」趙真小聲念了一句。的確，他變了，變得不一樣了，和原來的不修邊幅，不一樣了。

「行了，你起來吧，都告訴你了，在我的面前，不需要這麼多酸臭禮節。」秦文軒有些無奈地說道，因為身份，趙真總是在自己的面前這般小心翼翼，這種距離感，讓秦文軒很不舒服。

「司徒峰怎麼對我，我暫且不計較，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會調查清楚。如果他對龍淵不利，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扳倒他！」秦文軒堅定地說道。

你對我如何，我不在乎；你若有損我的國家，我一定會和你爭鬥到底！

趙真有些驚訝，也有些驚喜地聽著秦文軒說的話，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但是，此時此刻，記憶中曾經的四公子，回來了。他不再是那個沉醉酒色的皇子了，他的氣質已經變了，他想要守護這個國家。

這個目的，和自己以及父親，並沒有區別。

「趙真，誓死效忠四公子，任憑四公子差遣。」趙真認認真真地說道，語氣堅定如同隨時願意為了四公子獻出生命一般。

「你倒是信任我。」秦文軒彷彿有些自嘲一般說道，「不怕我是個嘴上說的好聽的皇子？我之前是什麼樣的人，所有朝臣都很清楚，我就是個酒肉皇子。」

「四公子是什麼樣的人，微臣很清楚。」趙真說道。

的確，趙真很清楚，四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十年前的四公子，還不是一個酒肉皇子……

秦文軒站起身，腦海中閃過了那時跳宮牆的時候，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那是趙真的臉，是他心痛的表情，然而現在的他，卻對自己只有尊敬，只有距離感。

罷了，急不得。

不過，說好了的，如果有機會，一定要珍惜。這份緣，現在慢慢來續，不遲。

秦文軒看著這個低頭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裡暗暗說道：「雖然你不知道，但是，上一世，我答應過你，有緣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