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9
小說: Apologize【道歉太遲了】 作者:济慈 字數:3194 更新時間:2019-04-26 08:14:18
「卡布奇諾加草莓慕斯,謝謝。」
高大的男人坐在吧台前,五指修長,無名指上戴了枚銀色的戒指。他的聲音很好聽,如潺潺流水,低沉而有磁性。
在這種小鎮開甜品店簡直是找死,那些淳樸的居民壓根不會買你的帳。
裝修古板的甜品店是老闆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開的,一個月能有十位顧客就謝天謝地了。至於收益……?想都不要想,因為這十位客人有八位都是老闆的熟人……找他聊天的,這大概是老闆開著玩的。
反正鄭欣是這樣想的。
在這天下午的五點四十分,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推門而入,他在吧台前坐下,兩條長腿伸開,露在寬鬆的T恤外面的是白皙的皮膚。
「幾份?」
傅承禹轉了轉眼珠子,狀似深思:「一份……不,兩份吧。」
他抬起頭跟女孩對視——這是對女士最起碼的尊重。
唰——
女孩拿在手中的筆不受控制地滑出。
她像受了驚的兔子一般往後跳了一步。
鄭欣瞪大了眼睛,她盯著面前的亞洲人,覺得這是無比荒誕的事。
關於這個人的電影塞滿了她的手機和電腦,連屋子和書架上都滿滿噹噹放著關於他的一切周邊和海報。這個男人是她最崇拜的偶像,從來都是。
可偏偏眼前這個眼熟得不能再熟的人若無其事,用她莫名熟悉的語調和態度向她招呼:
「你好,鄭小姐。」
甜品店的音樂總是很輕鬆,那邊身份差異巨大的兩人排排坐,聊得很愉快。
「這沒什麼,」傅承禹往後倒了倒,手裡的勺子輕輕敲擊杯壁,「當年更不堪入目的日子都熬過來了,你覺得我會在意這個?」
鄭欣乖巧地坐在一旁,聽見男人的回答她不解地問:「你明明沒有這麼做……他們污衊你不是嗎?」
男人聳了聳肩:「這不是我能控制的……有的人居心叵測,我能做的不過是把他們的罪行放大而已。娛樂圈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鄭欣原以為見到澤克西斯自己會是如何如何的失態,但事實總是出人意料。這個男人彷彿天生就令人安神,當他用親近的語氣和你交談時,你感覺他是與你平等的——雖然事實確實如此。
鄭欣頓了頓,她低頭看著兩份被吃的差不多的甜品,眼神里有點茫然:「但是你做到了啊……你成功讓那些背地裡說你壞話的人都閉嘴。因為他們無法趕超你的榮耀……」
傅承禹喝下最後一口卡布奇諾,看起來今天的心情不錯,他陪女孩聊了一個多小時。
能和鄭欣聊起來的,除了娛樂圈那些事兒就沒有別的了。傅承禹樂於跟年輕漂亮的孩子交流,那會顯得自己很有親和力。
雖然他並不是這樣,但所有人都覺得他就是溫文爾雅,通情達理的;背景或許不是那麼光彩,但他的各方面素質卻好的沒話說……他們寧可相信這樣的澤克西斯,都不願去了解那個真正的、混跡於黑市、將殺人當成工作的傅承禹。
「可不是全部,」男人搖了搖手指,「你覺得以我現在的地位就沒人敢忤逆我了嗎……?不,他們是要養精蓄銳,然後千方百計地把我推下懸崖。」
「啊?」
鄭欣張大了嘴巴,傅承禹的這個比喻近乎暴力。
亞洲人在歐美的娛樂圈是出了名的不好混,火起來的幾位亞洲明星不是長相奇特就是縱橫沙場多年的女將——那些老牌的影帝影後,憑藉獨霸全場的氣勢和高深的閱歷造就一方勢力。
澤克西斯年齡不算大,甚至說得上年輕。可他前三十四年取得的成就可能是有些人一輩子都無法超越的。
男人又樂呵地笑了幾聲,饜足地躺在沙發上。他吃甜品的速度不是一般的慢,所以才能用兩份甜品和女孩耗上兩個小時。
「比如說國內的張之陽啊,秦淮予……不,後者大概算不上。」傅承禹回想起當年他青澀的模樣,措了措辭,「頂多算個被利用的小傻瓜吧……嗯,不知道他最近過得好不好。」
美國人要他難堪,國人也想讓他難堪。一個是想將他驅逐出去,一個言不由衷的想讓他回去……二者都不懷好意,可他並沒有做什麼違背道義的事情。澤克西斯在美國代表的是華夏一國,他的地位讓人意識到黃種人並非想像中那麼無聊罷了。
鄭欣在心裡狂飆,傅西大帝您說的秦淮予哎對對對就是那個時不時出來接幾部大製作混眼熟的那位嗎?他過得很好很好啊!!!嫁了一個有錢有臉有顏值的大佬!不過張天王是怎麼得罪您了啊明明三年前還給你守過喪……啊呸是息影啊!
看著女孩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傅承禹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出乎意料的柔順。
「好了,別糾結這些了。你可是還有正事要幹呢,」傅承禹又笑了,於是鄭欣的臉唰得紅了——男人的微笑實在太好看了,那種溫而不閃的表情像是要把女孩融化,「記得保密,今天的談話。」
「啊啊啊啊啊啊好的好的我會記住的!」
鄭欣連忙起身,激動地握住男人伸過來的手,把頭點得跟啄木鳥一樣。
傅承禹摘下帽子,朝女孩揮了揮:「那麼,再見咯。」
小心臟狂跳不止,鄭欣目送著傅承禹出門,腦子裡回放的全是那個傲嬌的尾音。
不敢相信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樣的傅西大帝好可愛啊!!!!
「你怎麼這麼晚?」
格爾特不爽地將一大疊意見表拍在桌子上;西嘉兒撐著一把扇子站在旁邊。那顯然是把華夏風格的摺扇,上面印著大大的「風骨」二字,墨意淋漓,瀟灑至極。
甜心小姐風姿綽約,身姿款款地站在牆角,她看著格爾特生悶氣,陰險地說道:「我還以為你去哪兒了,作為我名義上的老師不該就演技這方面指導指導我這個徒弟嗎?居然跑去甜品店和正妹聊天……哦,老師,你可真花心。」
傅承禹這邊剛脫下外套,額頭上還留著細密的汗珠,他牽強地扯了一下嘴角,說話還有點虛:「說正事吧……時間不多了。」
格爾特:怎麼回事……他怎麼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的?
西嘉兒:情況不妙,根據我多年的經驗,大概病又犯了。
格爾特猛地站起來,他急急忙忙跑去扶傅承禹。而一旁的西嘉兒則是收起扇子衝進裡屋,步伐還有些錯亂。
「格爾特!快!叫救護車!」西嘉兒顧不得形象,那條睡裙本來就短,一跑白花花的大腿全露出來了,甚至還能看見淺紫色的……內褲。
「喂,其實我沒有——」傅承禹瞬間就猜到了他們在想什麼,他甚至很用力地掙扎了一下,不過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用。
「好的!我會把他平放在沙發上的,水燒過嗎?!我要給他敷額頭!」格爾特動作熟稔到令人詫異的地步,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幹凈利落,片刻功夫已經扶著傅承禹到了沙發前。
「不是,我——」
「大概是又犯病了,希望這次能順利撐過去吧……」西嘉兒抱著一大堆藥品不知從哪裡竄出來,嘴裡嘟囔著什麼。
傅承禹面無表情地盯著沙發,以及想把自己按倒的格爾特和動跳西竄的西嘉兒,忍無可忍地說了一句:「夠了,我只是覺得胸有點悶……這還沒有到要送進醫院的地步,你們真覺得我的身體素質有這麼差嗎?啊?有嗎?!」
西嘉兒和格爾特默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又默默地對視一眼,兩人沉默良久。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
「什麼……?」
西嘉兒和格爾特異口同聲:
「看起來是的……傅西。」
傅承禹:呵,冷漠。你們怎麼會懂我的內心。
這些認識很久的老友們,大多都有能和專業人員媲美的救護技術和急救意識。
……至於原因?
大概是體弱多病的巨星澤克西斯給他們的一項新的技能吧。
「這些戲的采景和拍攝進度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回憶殺里的片段了。」傅承禹扯扯袖子,抹了下嘴角,「我想這些事情應該早點蓋棺定論,畢竟格爾特你的公司給你時間不多。」
「那我呢?親愛的老師?」西嘉兒顯然對這個完全無視她的討論不滿意,她雙手叉腰,牙酸地問了一句,「難道您就不該對我提點兒要求嗎?」
「哦,你,」傅承禹轉了個方向,面對西嘉兒,他慢條斯理地說,「說實話我並不覺得一個能拿到嘎納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的演員需要別人質疑她的演技。雖然你在揣摩角色上還不夠深入,和了解歷史上有一定的缺失……但這並不足以證明你是個花瓶。」
「謝謝,」西嘉兒搖著扇子,「我想我的姐姐很榮幸你能這樣評價我。」頓了頓,她聳聳肩道,「畢竟你以前評價我的時候可是兇殘得不近人情啊。」
格爾特十指交叉托住下巴,泛著高原紅的臉架在那裡。他眉頭緊鎖,神情十分嚴肅:「這地方可不好找……」
電影里的回憶殺,牽涉到祖輩的事情。雖然只是一個不起眼的過渡,但如果做好了,那將成為點睛之筆。
演員,他不愁。怕的是拍攝地點並不好找,要求的破舊的四合院和高大的楊樹。格爾特向來是個尊重事實的人,在這點上他必須做到還原。
「關於這個……」
傅承禹挑了挑眉頭,他看著白紙黑字的合約,三分譏諷七分好笑:
「不是現成的在這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