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機智，扳回對我不利的局勢。

七哥沒有再追究我為什麼不叫他吃飯的事，轉而好奇我和張述怎麼生了過節。

「你和張廚子為什麼起衝突？」

一句話令我如鯁在喉，趕緊朝他皺眉示意不要說了。可是晚了，小小的包廂，鬥地主的三人雖然笑鬧，但都聽的一清二楚，朝我看過來，更不必說就坐在我旁邊的馬路。

馬路把我扯過去面對他，我就知道，他的臉色不能看。

「你不是說不找他麻煩嗎？」

「我能找他什麼麻煩？我就是替你委屈，幫你說他兩句。」

「我自己不會說，要你幫？剛才已經夠難看了，你讓我以後怎麼面對他？」

「哎你別犯渾逮誰咬誰啊！你自己搞不定的男人，還要我給你操心！我良苦用心，可不想沒落到好。你還面對他，他那種男人……」

「傅煥生你別跟我拿腔拿調的，最討厭沒有感情經歷的人還以為自個兒多有發言權。當局者都迷，旁觀者更清不到哪兒去！他什麼樣的人，我不比你清楚？」

吳媽放下撲克牌，趕緊勸道：「哎呀好不容易吃個飯，咱們和和氣氣的不行嗎？都怪你！七寶！」吳媽對七哥佯裝嗔怒，「你這嘴，該說的時候撬都撬不出一個字，不該說的時候，跟機關槍似的往外蹦。」

躺槍的七哥無語，只能癟著嘴抿了口酒。

我和馬路都沒再吵，氣氛變得分外微妙。

過了一刻，張述親自為我們上菜。

白襯衫上的灰塵，想必馬路看的一清二楚，他瞪著我，我望著天花板，心虛地裝作看不見。

張述面無表情地上完菜，再一一為我們倒酒，眾人都愣住。他這樣做，真的令我有些難堪。

我從未見過馬路那麼失望的眼神，「你到底對他做什麼了。」

我一時說不出話。

張述給馬路倒酒，馬路攔下，「我自己來。」

張述要從馬路手裡拿過酒瓶，馬路也用了些勁，兩人相持，還是張述奪了過去，酒水都灑了一些。張述沿著高腳杯壁緩緩倒著，紅色的酒水滿溢，他還不收手，馬路一聲不吭地看著漫出來的酒流到桌上，蔓延，直到一滴滴打在他淺色的褲子上。

七哥剛想站起來呵斥他，張述明顯故意地手一抖，酒瓶碰倒酒杯，整杯潑到馬路身上，馬路白色的襯衫頓時變得妖冶鮮妍，像心臟被戳出來一個窟窿，血流不止。

「啊，抱歉。」

「不用。」馬路平靜地說，眼眶卻開始泛紅。

「怎麼能不用呢，您有這麼大的靠山，我可不敢得罪您。這局算我的，你們吃好喝好，就當是我賠罪了。我還有事，你們繼續。」

張述放下酒瓶便出去了。

吳媽放下筷子，重重地嘆了口氣，小周小葉面面相覷，七哥坐著沉默不語，我心疼地看著馬路，心裡全是負罪感。

馬路抽出餐巾紙，抹掉臉上的妝容，站起身，紅色的液體雨滴似的墜落。

「馬路我……」

「是我錯了。」馬路聲音嘶啞，說完便掀開門簾消失在我的視野里。

我沉默半晌，才開口道：「咱們繼續吃。」

席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一頓飯吃的別有一番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