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有分寸
小說: 謀傾天下,郡主追夫記 作者:呈汐 字數:2939 更新時間:2017-02-11 11:30:00
馬車一到顧府門前還未停穩羅玠就跳下車了,顧呈胤看著他跑進顧府的背影,倒是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這是怎麼了?顧呈胤皺起眉頭。
羅玠回到客房時,江雯正巧收拾好屋子,道:「羅公子回來了?」
「嗯,回來了。」
江雯正要出去就被羅玠叫住,看著羅玠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道:「公子有何事?」
「顧公子他,可有婚配?」雖然這樣問是失禮了些,但是還是問清楚為好。
「公子不曾有婚配。」江雯不明就裡的答道,然後有些難以啟齒道,「公子似乎『命里克妻』。」
「命里克妻?」羅玠有些驚訝,怎麼看顧呈胤都不像『克妻』之人。
「公子剛來揚州城的那一段時間有很多人家上門來提親,這是公子親口說的。」江雯想了想隨即笑道,「莫不是羅公子也想給公子說門親?」
「隨口問問而已,你先下去吧。」江雯以為他累了要休息,便掩門而出了。
羅玠從凳子上起身,剛好桌上的那面銅鏡映出了自己臉的模樣,粉琢玉雕的臉龐,倒也是一副俏公子的模樣。
恐怕是自己多心了。
命里克妻,莫非這顧呈胤有什麼難言之隱,或是……龍陽之好?
羅玠被自己的想法嚇住,然後敲了敲自己這胡思亂想的腦袋。過完這個年節他是要繼續朝西北趕路的,有什麼沒什麼有與他有什麼關係呢?
反之,若這是自己的錯覺,這樣遐想倒是有些對不住顧呈胤了。
羅玠睡到傍晚時分才起身,打著哈欠熟門熟路的走去膳廳,顧呈胤早已在桌前等候。
雖自己不胡思亂想了,但是看見顧呈胤的臉就莫名的慌張起來。
「吃飯吧。」顧呈胤閉口不提羅玠「落荒而逃」之事。
羅玠慌忙的拿起碗筷,低頭吃飯。有羅玠在的飯桌鮮少如此安靜。
「今日的燈會,還去嗎?」顧呈胤也是看出了他對自己的疏離,率先打破沉默。
「你說呢?」羅玠問顧呈胤意見。
「都可以。」
「那、那就不去了吧,我今天有點累了。」羅玠扒拉了幾口飯就放下碗了,現在的他只覺得面對顧呈胤莫名的尷尬。
顧呈胤反而笑道:「若是我那未過門的妻子似你這般就好了。」
羅玠停下準備溜走的動作,先是一愣後是一驚:「你有婚配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你怎麼說自己命里克妻呢?」羅玠一本正經問道,然後又細細品味顧呈胤之前那句話,問道,「似我這般又是什麼意思?我很像女人?」
「借口不重要,絕了他們的念頭就好。至於我那未過門的妻子,若是她有出門玩的機會,再累都要玩盡興。」顧呈胤笑道,說道他那未過門的妻子眼神都變得柔和起來。
「……」羅玠癟嘴,不知為何,聽著顧呈胤有婚約,本該放下來的心變得有些莫名的煩躁起來。
顧呈胤回憶完,對正在椅子上做得端正的羅玠道:「方才你不是說累了,還不回房休息?」
「我現在改注意了,我要上街逛燈會。」羅玠起身,看顧呈胤還坐著,便道,「走啊。」
「我還沒吃完。」
「逛燈會還愁餓肚子嗎?」羅玠走過去抓住顧呈胤的胳膊就往外面帶。
羅玠在門前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顧呈胤出來,他說夜晚寒氣重自己要回屋添件衣裳。這莫不是不準備去燈會找的借口吧?
正當羅玠想轉回去找他時,披著件靛色大氅的顧呈胤走了出來。
「這件大氅的顏色真是鮮艷啊。」羅玠說道。
「其實我是不介意和你換換的。」顧呈胤看了眼羅玠身上那件天青色的大氅。
「走吧。」羅玠攏緊身上的大氅,出門了。
看著又變得不再疏離的羅玠,顧呈胤輕輕一笑。
這雖未到正月十五,但賞燈的人卻不在少數。耍獅子。放煙火、鼓吹彈唱樣樣都有,連未出閣的姑娘們都結伴出來遊玩。
羅玠賞了一會兒花燈便拉著顧呈胤去街邊的鋪子里吃湯圓了。羅玠來揚州城沒幾天,但是大街小巷的點心已被他吃了個遍。
羅玠輕車熟路的坐下,因為燈會才剛開始,所有人都在賞燈還沒來得及光顧著些點心攤位。
剛開始顧呈胤還會苦口婆心的勸他讓他少吃點,一來二去,顧呈胤索性不勸了。
羅玠格外能吃,一連吃了兩碗湯圓,準備叫第三碗的時候被顧呈胤攔住了:「湯圓是糯性的,適可而止。」
羅玠有些幽怨的看著顧呈胤,顧呈胤從碗里舀起最後一粒湯圓準備送入嘴裡,哪知羅玠捉住他的手,就著他的手吃掉最後一粒湯圓。
羅玠這時倒是心滿意足了,等顧呈胤結了賬就高高興興的繼續賞燈去了。
處處彩燈高懸,燈火照耀得亮如白晝。
一個個戴著面具的人在漫天的花燈下穿行,羅玠也挑了兩個面具,一盒遞給顧呈胤,一個自己戴上。
羅玠看見一大群人圍著一盞大紅燈籠爭論不休便擠進去瞧個究竟,他不光自己進去,看死死拽住顧呈胤一塊進去。
這燈上寫這副對聯——「畫時圓,寫是方,冬時短,夏時長。」
「若是誰用這個謎底做出另一個燈謎,這隻鳥就歸誰。」攤位前的中年人說道。
鳥的臉部到胸部呈天藍色,翅膀和尾巴顏色略深,下腹呈白色,很是好看。羅玠扯了扯顧呈胤的袖子,顧呈胤便知他是想要那隻鳥兒。
不等眾人猜出謎底,顧呈胤就執筆寫下:「東海有魚,無頭亦無尾,去掉脊樑骨,便是你的謎」。
中年人一看,隨即笑著去把鳥籠拎過來:「這獎勵是這位公子的了。」
還不等羅玠接過鳥籠,就被一聲音打斷:「只有一個謎,勝負又怎能分呢?」
眾人齊齊朝那人看去,顧呈胤戴著面具、那人也戴著面具,光聽聲音也分辨不出他是何人。
「我也喜歡這隻鳥喜歡得緊,鳥只有一隻,不如我用一物出個上聯,兄台用一謎對出個下聯如何?」那人道。
顧呈胤做了個請的姿勢,那人繼續道:「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
「烏龍上壁,身披萬點金星。」顧呈胤不太想與這人爭口舌是非,說出下聯便要走,哪知又被那人攔住。
「你要如何?」顧呈胤問那人。
那人不溫不惱,從袖中掏出一串銅錢懸掛在鳥籠上:「請兄台猜句俗語。」
顧呈胤一頓,目光如炬的望著那人,兩人都戴著面具,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顧呈胤取下銅錢,打開鳥籠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放走了小鳥。然後拉過一旁的羅玠走出人群。
眾人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嘩然,那戴著面具之人卻笑吟吟道:「他的鳥兒怎樣處理便是他的事情了。」
「方才你們打什麼啞謎呢?那是不是來著不善你才這麼著急的走?」羅玠急忙問道,若按照平常,顧呈胤放走了鳥兒羅玠定是要生一番氣的。
「不是。」顧呈胤摘下面具,那人是誰他在心中已有人選,令他驚慌的,只不過是自己身邊的羅玠而已。
「回府吧。」顧呈胤又道。
「好。」羅玠又下意識的攏緊大氅。
「冷?」顧呈胤把大氅後面的帽子拉起來給羅玠戴上。
兩人並沒有耽擱的回了府,顧呈胤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果不其然,之前在燈會上的人正在他的院子里等他。
「薛先生。」顧呈胤喚道。
薛則虞回頭,一襲月白色的衣袍襯得他更加的玉樹臨風。
「呈胤近來可好?」薛則虞問道。
顧呈胤不搭理他,只是問道:「長姐可安好?」
「呈濼一切安好,只是你有想過羅玠的身世來歷?按照我對你的了解,你是斷不會輕易與人結交,更不說登堂入室。」
「我自有分寸。」
「到時候怕是你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薛則虞正色道,「安道王府的人市遲到都會搜來揚州,你還是趁早送走他為好,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薛則虞交代完,足尖一點便越上屋頂離去了。
顧呈胤長嘆了口氣,送走豈是那麼容易。是往蘇州送還是往西北送?
那份如此深的執念他要怎麼斷?如何斷?
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若是暴露了,連自保都不易,他又怎能保證其他?
當年之事已是當年之事,想不到羅玠記得如此深,還義正言辭的要去西北尋人。當日留下羅玠只不過是想勸他回蘇州而已。
他來了,在看見那枚玉佩是,他自己都分不清他是該高興亦是不高興。
陪著羅玠玩鬧,陪著羅玠做那些他原本不會做的事情。顧呈胤卻不想讓他離開了,若是能如此日日朝夕相處多好?
顧呈胤閉上眼睛,留下他吧,讓他待在自己的身邊吧。
直到萬不得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