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轍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了。

陸離買了衣服，好幾包的東西也不好拿著到處溜達，單轍就提議回家。

但是今天出來的目的，單轍還沒有跟陸離坦白呢。

回去的路上，陸離買了一些菜，邀請單轍今晚去他家吃飯，單轍答應了。

一天的相處，單轍不敢肯定自己一定了解陸離，但比起最初，他對陸離的改觀已經很大了。

陸離也許沒有他想像中的那樣危險，也許性格有點陰晴不定，但在某些事情上，他只不過是希望別人不會反駁他、違背他而已。因為太過堅定自己的想法，所以性格顯得很黑暗。

靠在廚房門口，單轍看著陸離忙碌的背影，道：「為什麼把自己偽裝成笑裡藏刀的樣子？」

陸離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似是閑聊般回道：「那你為什麼覺得我是偽裝的呢？」

「因為你看起來非常普通。」單轍默默地向後一推，爭取跟廚房劃清界限。

就算是再活一世，他跟廚房也是敵對的關係。

單轍註定是跟食物無緣的，當然，泡麵除外。

被評價『普通』的陸離只是淡淡的搖頭，嘴角虛偽的笑容也不復存在，而是淺淡的勾起一個弧度，雖然給人不了溫潤瀟灑的感覺，可卻莫名的安心。

攻略至此，連單轍都說不出，『喜歡』的含義到底表現在什麼地方。

「你相信什麼人生軌道嗎？」單轍突然問道：「就是一切都被安排好，然後一步一步走下去。走到終點的時候，也就是這一輩子結束的時候。」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單轍可以感覺到，所謂的系統，可能就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攪動著碗里的雞蛋，陸離面無表情，眼眸深處是泄出的暗光與冷漠。

他背對著單轍，緩緩道：「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很高深的樣子呢。」

「不是高深，就是有感而發。」單轍微微仰起頭，凝望著通向卧室拐角處的一幅壁畫，忽然問又道：「這畫是你自己畫的嗎？」

陸離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是，閑著無聊時畫的。」

那副畫，黑白交錯，線條似是毫無軌跡的蔓延，另外一條附屬線也隨著那弧度劃開，中間被封住的死角會被塗黑。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畫的正中央，正好是一塊多邊形的死角，只不過沒有被塗成黑色，而是鮮艷的正紅色。

——像是鮮血的顏色。

盯著那幅畫看了半晌，單轍才收回視線，看向廚房：「什麼時候可以吃飯？」

「很快了。」陸離開了火，將攪碎的雞蛋轉圈撒了進去，油鍋內瞬間發出『滋啦』的聲音。

「那我去餐廳等著。」說完，單轍的身影消失在廚房門口。

陸離轉頭，看著空無一人的那處，良久，嘴角牽起一個滿意的弧度。

——真乖。

單轍坐到外面的椅子上，身體前傾，一手撐著下巴靠在桌子上。

回歸剛才的思路，單轍開始思量系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設備裝置。什麼東西都沒有所謂的空穴來風，正如他所思考的，系統也許不止一個，而它們有著獨立的思想和表達方式。

它們不是毫無組織的。它們的數量可能數以千計、萬計，甚至是更多。

那麼單轍就很奇怪了，它們的組織在什麼地方？是什麼人或者更加智慧的生物在操控它們？

「吃飯了。」

恍惚間，面前已經擺上幾道散發著香氣的菜餚。

單轍垂下頭，見那四菜一湯，不由得摸了摸中午尚未吃飽的肚子。

西餐雖好，但始終比不上中餐飽腹來的實在。外國人可能講究七分飽，可是對於國人來說，吃飽了才是硬道理。

「剛才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將一碗米飯放到單轍面前，陸離隨意的問道：「四菜一湯，如果做的不合胃口，將就著吃吧，下次再給你做你喜歡的。」

單轍拿起筷子，沒有絲毫扭捏：「我不挑食。子民為奉獻的食物是難能可貴的，身為被尊重與憧憬的對象，我會毫不猶豫的吃幹凈。」

「……餓了就多吃點。」

此時才不過下午四點，雖然吃飯有點早，但是多少也是有助於消化的。

關於逃課的事情，單轍問了陸離，陸離表示已經跟學校請好假了。

一天的時間，讓單轍看清了陸離不少。

「你知道什麼叫做白月光嗎？」

吃著吃著，單轍突然發問。

今天被問了很多問題，陸離沒有一點不願意，反而有問必答。

「不知道，大概是一首歌？」

「不是歌名，是名詞含義。」單轍聳聳肩：「你肯定不懂，因為你沒有白月光。」

「……那你有嗎？」

「有的，就在剛剛。」單轍咬了咬筷子頭。

「哦。」陸離笑了笑：「真是恭喜。」

白月光，聽這詞彙有一種縹緲虛無的矯情。可它只是一個名詞，代表著遙不可及的一道光芒。

單轍決定正視自己現在的世界，將過往，變成一束自己無法觸碰的月光。

吃了飯，單轍主動去洗碗，陸離沒有阻止，而是在廚房裡收拾其他衛生。

兩人之間雖然無言，但是莫名的默契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空間，將兩人包裹在裡面。就算是無言，也絲毫不會尷尬。

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單轍疲憊的揉了揉眼睛。

今天走了一天了，累了也正常，特別是下午四五點的時候，身體莫名的感到陣陣虛脫。

「困了吧？」

陸離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了一個文件夾，裡面是一摞厚厚的文件，而他也戴上了平時看書時戴的眼鏡，看樣子是要工作了。

單轍飯後便靠在沙發上，見陸離要工作，便迷迷糊糊的起身：「嗯，困了，我回家睡覺去了。」

「在這兒睡吧。」陸離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卧室借給你。」

原本單轍是不想在這裡睡的，但不知怎麼了，他困得不行，似乎還沒等回家，就會趴在地上的睡成死豬。

想了想，他還是邁開步伐，向陸離的卧室挪去。

——睡一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