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曲徑通幽處(上)
小說: 重生之我是夏侯徽 作者:十九姑娘 字數:2103 更新時間:2019-04-25 16:27:32
一千個偶然之中,必定會存在著必然。
這是一個機率問題。
機率實際上是一件很神奇的東西,就好像眾里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於千萬人之中只一眼尋到那人的機率有多大?也好像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於尋尋覓覓之中,得到最終的期望,這樣的機率又有多大。
這個問題,不是此刻的司馬師所想的事情。
今夜與羊祜把酒對飲之後,從外面回來,進來隨園的時候,只覺得今夜月色朦朧而微微駐足,這樣的機率於司馬師來說,有多大?也只是因為這樣的駐足,就打消了立即回房的機率,又有多大?
因為不想立即回房,只是將大腦放空,將俗事的煩惱一併摒棄的想要就這樣閑庭漫步。閑庭漫步也就罷了,偏偏肉體先於精神的驅使著他來到了這間幾乎要被自己強制性遺忘的房門口的幾率,讓司馬師本人都覺得驚詫的幾率,就在今夜發生了。
故地重遊,已經讓司馬師弄不明白自己了,而當指尖觸碰到門扉的那剎那,他甚至在腦海里也瞬間閃現過「離開吧,回自己的房間去,今夜一定是因為自己喝多了」這樣的想法。
然而理智即使如此,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動作了。
門扉被由外而內的開啟了。
柳絮輕不知道這種時候竟然會有人來此地而被驚得渾身一震。就如柳絮輕想不到一樣,司馬師同感意外的感受到了這間本來應該「已死」的房間里,所散發出來的,活人的氣息。
黯淡的月影勾勒出影影綽綽的身形。清輝月華在她的發尖映下一片霜色。看不清具體的姿形,也許正是由於看不清姿形,所以感覺才能夠這麼的強烈!
熟悉的感覺!另司馬師都迷惑了。
(怎麼會——)
這明明已經隨著那個人而香消玉殞的感覺,為什麼突兀的於此時此地重現?難以置信,司馬師難以置信的將眼睛眯成了一條凌厲的細線。以自己全身之力集中於輝色的瞳孔,想要將眼前之人看清楚。
看看她究竟——
是人是鬼。
是的,在一瞬間,司馬師都懷疑對方可能只是一縷孤魂罷了。他也曾聽說過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說人死之後,由於生前化不去的執念和怨恨,即使死後,他的冤魂也會徘徊於臨死之地。
是她嗎?是她的冤魂嗎?
自己,親手結束的,她?
如果是她的話,為什麼到今日才讓自己看見?
天知道究竟有多少個午夜夢回之際,自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的身影了。
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
如果此時此刻眼前的,真的是她的冤魂的話,她是終於肯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嗎?
出現在這個親手殺死了她的,男人的面前?
如果真的是她的話,她此刻出現在自己眼前又是為了什麼?
是來向自己索命的嗎?
哈……如果是來向自己索命的話……
對不起,天命——
在我!
司馬師眸中所散發出來的光芒,由迷惑,漸漸的轉為了堅定。
是的,在她死後,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動搖他了。
此刻的他,已經徹徹底底的化身為了後世所知的那個,剛狠、陰冷、嗜殺的司馬師。
僅有的因為動搖和迷惑所產生出的零星溫柔,也在頃刻之間灰飛煙滅。
對,就是這樣的眼神。這樣極度自我又極度自負的眼神。就是這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眼神。
就是這個,自己在臨死之前最後所見到的,摒棄了一切世俗雜念,捨棄了所有人性情感的眼神。
此刻,他正以這樣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令人恐懼得,顫抖。
臨死之時鴆酒穿腸的疼痛又再度復甦於這個肉體之中。這是一種深入靈魂的疼痛。切實的感受到了疼痛而讓柳絮輕幾乎要呻吟出聲。
「誰?!」
司馬師只說了一個字。
落地有聲,其幾乎要將柳絮輕壓潰的氣勢將她整個人吞噬。
對方僅僅只說了一個字就將自己壓潰。
出自於本能的自我保護,柳絮輕一步一步後退。
想要徹底的看清楚她,不想要她就此逃開,想要將她徹底的暴露在自己眼前的想法,驅使著司馬師一步一步的緊逼。
一個不斷的後退,一個不斷的緊逼。就好像他們之間,最後的一段歲月。
她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猶如一隻被獵人盯上了的幼獸,內心悲鳴著「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已經沒有退路了,身後就是卧榻。是他們曾經纏綿繾綣的卧榻。
充滿了回憶的卧榻。
充滿了回憶的卧榻啊!
她還記得,那是五年前的一個春日,那個時候,她成為他的妻子不足兩年。那一天是她雙十的壽誕。那一日,就在那個明媚的晌午,牽著自己的手一起回到房間,他蒙住自己的眼睛,讓自己什麼都不必想的全身心託付與他。自己就是這麼信任的任他帶領著自己。
不知道被遮住雙眼的黑暗之中,自己和他走了多遠,或許可以就這樣走一輩子也覺得是福祉。當絲絛被解開的剎那,成了記憶中最永恆的美好——
自己的面前已是一片辛夷花海。
雪白的辛夷花,就像四月里的飄雪。
「怎麼會……」
明明前一刻還是在房間里的啊!
那個時候,滿心都是甜蜜的自己,被滿眼亦是甜蜜的他注視著。
秘密就在卧榻之上。
從卧榻開啟一條只屬於他們所知的密道,一直,一直從房間連通到這一片花海。這樣的話,只要自己想來此地,就隨時隨地可以和他一起來。只要自己想要徜徉花海,就可以悄無聲息的置身於花海。
這是只屬於自己和他的秘密。
密道再一次被開啟。距離上一次,已經不記得過去了多少個寒夜。
身影就在司馬師猝不及防之間消散了,消散了她全部的氣息。
(什麼——!)
司馬師急速跨前一步仍然為時已晚,密道轟然被合上。再開啟的時候,只餘下一片幽幽的暗夜。
(那個女人——!)
她不是鬼,他很清楚她不是鬼!
雖然在最初的剎那司馬師也疑惑,但是很快他就堅定了她不是鬼的認知。然而——
她若不是鬼,她若不是她,那麼為什麼?!
為什麼那個女人會知道這條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