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兒你可算是回來了！」

因為中間出了一些小插曲而比預期時間更晚的回來，顯然讓眾人為此擔足了驚受足了怕。

「絮兒姐姐，小春還以為你被人拿住了！可把小春嚇死了！」

若是被拿住，自己被定一個盜竊罪要剁手不說，這損毀主人衣物之事若也被抖露出來，眾人也難逃一個死字。

「無妨，還算順利，小春不必擔心。」

柳絮輕安慰的拍了拍小春仍舊兀自顫抖的肩膀，也不再耽擱功夫，徑直向四方桌走去。

此時桌上已經擺滿了針線女紅之物，只差柳絮輕冒死取回來的金線了。

「再幫我掌盞燈來。」

已經習慣了命令的口吻，此時倒也不算突兀。柳絮輕一邊將自己的頭髮挽了，幹凈利落的，便開始了精細的活計。

在場之人，除了柳絮輕，芸兒也算是個女紅好的，便由她在一旁幫著拈線。

柳絮輕先拿了一根金線合著口子比一比，笑道：「這口子雖大，若這麼綉上紋案，倒也不很顯。」

芸兒道：「這就很好了，哪裡還能想到比這法子能瞞得過去的？」

柳絮輕只是莞爾不答，專心致志。

只見她先將外袍里子拆開，用茶杯口大的一個竹弓釘牢在背面，再將破口兩邊用金刀刮的散鬆鬆的。好在這口子似是人為用剪刀劃的，破口倒也平整，少了不少麻煩。

然後她又用針紉了兩條，分出經緯，亦如蜀綉之法，先綉出底子後，依本衣之紋來回織補。

補兩針，又看看，再織補兩針，又端詳端詳。

無奈此時已是夜深人靜之時，不敢將燈燃得太亮，唯恐著了人猜疑。昏昏的光線中，集中眼力做這種細緻活兒，又要做得天衣無縫，真真是難為人。

從朱紅的蠟燭之中，渺渺彌散而出的蠟香，熏得柳絮輕不停的流著淚水。

補不上三五針，柳絮輕便要伏在桌上歇一會兒，眸子是灼燒一般的疼痛。

小春在旁，見她這樣，只能心疼得幹瞪眼，一時又問：「吃些熱茶不吃？」一時又勸：「歇一歇。」一時又拿一件粗麻被衣替她披在背上，一時又跑去拿個拐枕與她靠著。

只讓柳絮輕忍不住苦笑著央道：「好了小春，你只管去睡罷。再熬上半夜，明兒把眼睛摳摟了，怎麼處！」

小春聽了她這話，也知自個兒無用，只得胡亂睡下，卻也仍是睡不著。一時只聽遠處的梆子敲了四下，盡然不覺已過丑時！

眼看著天邊最亮的一顆啟明星悄然的散發出了明光投射進了通鋪，柳絮輕才終於長吟了一聲。得了這一聲，小春一個鯉魚打挺的坐起身來，忙問：「姐姐可是綉好了？」

「嗯，綉好了。」

柳絮輕剛剛綉完，又用小毛刷慢慢的剔出絨毛來。

芸兒喜道：「再好不過了，若不留心，也瞧不出的。」

小春忙不迭的趿了鞋要了來瞧瞧，直贊道：「真真一樣了！」

柳絮輕揉了揉酸澀的眼角，輕咳了幾聲，有幾分氣喘神虛。好容易綉完了，她只說了一聲：「綉雖綉了，到底不像，我也再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