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女性的感性總是大於理性的。

她們的情緒更容易主導自己的決定和行為。

因為他們算得上半個同類，所以劉臨光看著她，就能把女孩心裡想的猜個大概。

但他卻忘了他們根本上的不同——如過小女孩其實是個男孩，那麼她會打破牙齒往肚子里吞，論及原因，不過是因為她沒有他強大。

但小女孩不是男性。

小女孩跟他一樣，暴躁而又瘋狂，所以她會比普通女孩更容易情緒化。

劉臨的打壓行為，無疑是起了反作用的。

他絲毫不知道小女孩已經打上了徹底纏上他們的主意，感受到來自女孩的殺氣他也毫不在意。

他想，小女孩兒果然還太嫩了，連殺氣都不知道控制好。

「五分鐘，再讓我感到殺氣的話自己乖乖把臉給老子湊過來。」劉臨一邊說著，一邊繼續玩自己的遊戲。

四分鐘後，女孩終於收斂好了殺氣，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

大約七點多鐘的時候，姚麒的腦袋在劉臨的大腿上蹭了蹭，然後又趴了兩分鐘，這才慢慢的睜開眼睛，醒了。

姚麒覺得，這麼睡一覺起來，簡直不如不睡——他現在全身上下都覺得又痛又麻的，打直背的時候都聽到自己的骨頭在響。

他拍了拍自己發麻的背，哼哼了兩聲。

「很難受？」劉臨彎下腰也伸手給人拍了拍肩膀的地方。

「恩，還好。」姚麒迫使自己伸了個懶腰，全身骨頭都在作響，不過伸完懶腰倒是好得多了。

劉臨點點頭，盯著他瞧。

姚麒無意看到劉臨動了動腿，恍然間想到自己昨晚在人家腿上趴了一晚上，狀況肯定比他更嚴重，不由的心疼，抬手握成拳就給男人捶大腿——好吧，姚麒此時看起來就像是個狗腿子。

床上的人動了動——當然，這個人不是姚麒，而是那個女孩。

姚麒看著她，在心裡思索了一番怎麼開口，最後卻還是打算直說，「我把你送到了醫院，錢也替你交了，你大概能住五天。」說到這，姚麒停頓了一下，「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告訴我，我怎麼招惹你了？」

女孩聽他這一問，身體僵直了一下。

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最終還是沒有笑出來，她眼裡有了委屈，然後被水汽瀰漫。

她快哭出來了。

姚麒只是淡淡的看著她。

小女孩最終還是沒哭出來，她咧開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惡狠狠的看著他，「是了，你當然是不記得了。」

「你怎麼可能記得呢。」

「對你來說，我不過就是個路人，見了就忘了。」

這話……怎麼這麼曖昧？

姚麒有點懵。

聽她這麼說，他們肯定是見過的。

但事實上，他的確對小女孩兒沒有任何映像。

「我確實不記得了。」姚麒大方的承認，嚴肅起來，「但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過什麼能讓你想殺了我的事。」

他對人一向溫和。

只要沒超過他的底線，他都不會太在意，更別說主動去傷害誰。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向，上床的都是男性。

不說小女孩長得是否合他口胃，就說小女孩這年齡，他就下不了口。

一一排除了在哪種情況下會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恨之入骨，姚麒再次確定了，他不應該這麼招人恨啊。

他開始想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在哪見過小女孩兒。

「沒做什麼——」這幾個字就像是從小女孩喉嚨里擠出來的。

她漂亮的臉蛋顯得猙獰。

她激動的坐了起來，眼睛開始發紅。

「我從小就被你虐待！」

【「你餓？餓就可以吃我零食了？針拿來，我不給你把嘴巴縫上我就不姓姚！」】

「你不高興了就打我——」

【「媽的死丫頭！我分手了你樂死了是吧？艹！給我叫！老子弄死你！」】

「你把我拿給你朋友……——」

【「哎，你妹妹長得挺可愛啊，幹啥那麼凶呢？……妹子，過來，幫哥哥舔舔，我就讓你哥哥對你好點。」】

「你騙我說帶我去玩，最後卻把我扔在紅燈區——」

【「你乖乖在這等我，我去買點東西就回來，別亂跑。」】

「你騙我，你明明說了明天給我講故事的——」

【「姚悅是個好孩子對不對？……好孩子現在就該睡覺了，小悅會乖乖睡覺的是不是？……我明天還會來的，別怕……對，明天也會來，也會給你講故事。」】

【——「我想叫你哥哥，我可以叫你哥哥嗎？」】

【——「好啊。」】

好啊。

那張清俊的臉上有著溫和的笑容。

他看著你，就像是看著全世界。

就像是，被他放進了糖罐子。

最終，這張臉與記憶里的另一張臉重合。

啊啊，這是她的哥哥。

這才是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

她的、「理想的哥哥」！

女孩完全是吼出來的。

她的聲音那麼的憤怒。

——又那麼的委屈。

病房裡的人全都看向了姚麒。

充滿了厭惡的視線滿滿的釘在了姚麒身上，像是想在他身上射出個洞。

「人渣……」

不知道誰說了一聲。

劉臨轉過頭瞪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然後又重新看向病床上激動的女孩，他冷笑一聲，伸手朝她的脖子抓去。

這丫頭的話，除了最後一句像姚麒能做出來的事，其餘的，他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污衊他的姚麒。

他會好好、教、訓、一、下她的。

「啪。」

一隻手抓在了他的手腕子上，阻止了他的動作，擋住了被他嚇得往後躲的小女孩。

順著那隻手看去，果然是姚麒。

姚麒坐在那，神色冷清。

他眼裡什麼情緒都沒有，面上也沒了笑意，他只是看著她。

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沒有語言，沒有微笑，只有冷淡的視線。

小女孩被他看得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亢奮的情緒開始冷靜下來。

她打了個冷顫。

心裡不知怎的，居然起了懼意。

然後，她看見姚麒終於動了動嘴皮子。

他說：

「我想起來你是誰了。」

「姚悅，女，十歲——現在應該十五了吧，因為從小被虐待所以患有嚴重的孤僻症——不過看來應該不是，父母和哥哥死於入室搶劫，你因為躲藏起來倖免於難，之後被送進花兒孤兒院。」

「我曾經的病人。」

「——而不是我的妹妹。」

「你騙人！」女孩尖叫著否認。

「我是誰？」姚麒並不否認，而是換了個話題。

「你是我「哥哥」！」

「那我叫什麼？」

「姚麒！你是姚麒！」

「我不是姚麒，你說我是你哥哥，卻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騙人！你就是姚麒！你就是我的哥哥！」

「我明明叫姚宇，姚麒是誰？」

「不不——你騙人——你叫姚麒！！你叫姚麒！！你怎麼可能叫姚宇！你不可能叫姚宇！！」她尖叫著，拉扯著自己的頭髮，一副精神崩潰的模樣，銳利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發痛。

「我是你的哥哥，我叫姚宇，那麼，姚麒是誰？」

姚麒是誰？

姚麒是他的哥哥——

——那，面前坐著的人又是誰……？

不不！

不是的！

面前這個人才是他的哥哥！！

「我叫姚宇，姚麒是誰？」

男人還在問。

姚麒是誰？

——姚麒誰都不是！

——姚宇才是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

……

姚宇……？

……姚……宇……？

【「媽的！臭丫頭你一天不挨揍不舒服是吧！老子讓你脫衣服你聽不見嗎！」】

【「痛？哈哈哈哈——痛就對了，再叫大聲點！」】

【「死丫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不是的——不是的——」

「你怎麼可能不是姚麒——」

「嗚嗚嗚嗚你騙人……」

「你怎麼可能是那個人渣——」

她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緊緊的揪著胸前的衣服，一副無法呼吸快要溺斃的模樣。

眼淚滑滿她的臉龐。

她瞪大了眼睛，眼裡卻毫無神采。

她頭髮散亂，只露出了半張顯得絕望的臉龐。

——她就像一個瘋子。

這景象看得人心裡發毛。

「我虐待你，我不高興就打你，我把你扔在紅燈區，我不就是那個人渣嗎？」

「我就是那個人渣啊。」

惡魔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

她不停的搖著頭，否認著，「不是的……你不是他……你不是那個人渣……不是的……」

「你是我理想的哥哥……」

「……你不是他……」

她聲音嘶啞，低聲輕喃，否認著姚麒的話。

「我是姚麒。」他說。

小女孩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一般，聲音，動作，全都在一瞬間嘎然而止，然後，她緩緩的，一點一點的抬起頭。

姚麒的臉映入眼簾。

男人重複，「我是姚麒。」

她狂喜，臉上盪開瘋癲的笑容，她飛快的點頭，宛如快渴死的人突然看見了綠洲，急切著，興奮著。

「你是姚麒——」

「我是姚麒，我虐待了你。」

小女孩啊的叫了一聲，瑟縮著身子飛快的搖頭，「不是……不是……姚麒沒有！」

「我打你——」

「不是的——」

「不是我，那對你做這些的人叫什麼？」姚麒微笑著，他輕聲問著，雙手捧起小女孩的臉，溫柔得宛如天使。

「……叫姚宇……他叫姚宇……」她被蠱惑著，她的眼裡只有這個一臉溫柔的男人，她喃喃的說出了那個早已被她刻意忘掉的名字。

「所以，姚宇虐待了你，而不是我，對嗎？」

女孩啊啊的回應著，興奮的點頭。

「既然不是我虐待了你。」

「那我——」

「怎麼可能是你的哥哥？」

他笑著揭開了對她來說這無比殘酷的事實。

他溫和的宛如天使，說出的話卻又宛如惡魔。

小劇場1：

他溫和的宛如天使，說出的話卻又宛如惡魔。

紹清：（磕瓜子，碰碰阿臨）你覺得小七是天使還是惡魔？

阿臨：小七怎麼可能是惡魔，小七明明是最好的天使（痴漢臉）

紹清：得……［這人徹底沒救了］

小七：（收起惡魔的角和尾巴，重新披上天使皮）阿臨，回家了。（溫柔，乖巧）

阿臨：（撲上去）

小劇場2：

紹清：（把話筒對著小女孩）採訪一下，你覺得小七是天使還是惡魔。

姚悅：……哥哥怎麼可能是惡魔嘛QAQ他都不是天使誰還是天使啊！

紹清：好吧，又一個。

小七：你到底是對這問題有多執著啊？（無奈）

紹清：因為當初我也是其中一員啊(ノ=Д=)ノ┻━┻

小七：現在不是了？（笑）

紹清：……姚小七你還是先想想怎麼請我吃一頓飯吧，別忘了你現在可是窮鬼╰(*´︶`*)╯

小七：［哎呀，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