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實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自己這副模樣這個身份，姜恆大概也不會認出自己了……秋實嘆了一口氣，在中午吃飯的休息空檔一個人坐在辦公廳內仔細回憶，希望能從自己的腦海中捕捉到一絲蹤跡。

臉上突然被什麼冰了一下，現下高度緊張的秋實立刻站了起來，看著喬夏的目光有些茫然：「你……怎麼會在這？」

「不是吧……林溢，你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你不會還沒玩兒夠吧？就算你平日里喜歡惡作劇，故意搞些什麼名堂想引起你夢中情人的歡心，現在也不用一下子搞得這麼徹底，直接把自己脫胎換骨了吧？」喬夏輕笑一聲拿著罐裝的冰咖啡丟進秋實懷裡，這種天氣配上冰咖啡，才更加提神。

「夢中情人？」

「我去……小鬼，你該不會失憶了吧？」喬夏打著趣兒，饒有興緻地配合著他的「出演」：「夢中情人就是肖旭啊，難不成你把你自己喜歡男人的事兒也忘了？」

「喜歡男人？」秋實露出些許驚訝的神情，畢竟像自己一樣性取向特殊的，並不多。

秋實頓了頓，又問：「那為什麼叫我小鬼？」

「因為你叫林溢啊，和'靈異'諧音，又活蹦亂跳地喜歡一些惡作劇，所以大家都叫你小鬼。」

「嗙」得一聲，喬夏拉開拉環，仰起頭大口喝下半罐下肚，一點也不淑女地抹了把有點因為幹燥而脫皮的嘴唇，儼然一個不拘小節的女漢子形象：「真爽。」

秋實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既然自己現在變成了這個人，不管是什麼原因，就先做「林溢」這個人吧，指不定自己什麼時候就能回去了呢。

「唉，小鬼，你看新聞了嗎？今天我們台派了幾個記者去現場……真是太慘了……」

「啊？」秋實一臉茫然地看著喬夏，也跟著喝了一口冰涼的咖啡：「還沒來得及看。」

喬夏越來越感覺到不對勁，上下打量著秋實就好像在看一個外星人一樣：「你一定是腦子瓦特了……要麼就是被門擠了……天吶……小鬼竟然不鬼了，這比鬼都嚇人。」

「別賣關子了，到底什麼事情？」秋實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喬夏打開電腦，在搜索引擎上麻利地打了幾個字，接連跳出了幾個界面，下面的配圖十分觸目驚心。

秋實張大了嘴巴，不可相信地看著新聞上的大標題：知名耽美作家秋實，遭人殺害，死相慘異。

秋實往後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在後面的桌子上，手中的咖啡罐子也一下子滑了出去，「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在白色的瓷磚上灑出一灘棕色的液體。

「小鬼？小鬼你怎麼了……喂，你去哪？！」

秋實不顧喬夏在身後急切地叫喊，一路狂奔了出去，這二十幾歲的身體就是比自己那靠近四十歲的好一些，跑起來一點都不費力。

轉了幾個彎來到了曾經住過的公寓，周圍已經被攔了起來，一些人群在旁邊指指點點。

「先生，警察在辦案，您不可以進。」

「抱歉，警官，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秋實伸長了脖子往裡擠著，卻被警察一下子又推了出去。

「這裡的一個作家被殺害了。」

「那……和他同居的那個男人呢？」

「就是他報的案，說和朋友喝酒一夜未歸，早上一回來就發現這作家死在了家裡，可慘了，身上幾個窟窿，有用的器官都被取走了……昨天還有黑社會的砸他家的門，可能啊，就是那些人幹的，真是可憐啊……」周圍的一個鄰居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走開了。

秋實愣在了原地，昨天……昨天明明記得姜恆有回來……而且，那些人明明給了三天時間，為什麼要殺自己……

突然，幾個白大褂抬著一個擔架走了出來，蓋著的白布上都是紅色的血漬，從門後跟著出來的，是雙眼哭得通紅的姜恆。

為什麼，總感覺哪裡不對勁……自己死了嗎？那躺著的是自己的肉體沒錯，可是現在呢？這又算什麼？自己的靈魂附在了別人身上嗎？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警方一離開，封掉了這間房子之後周圍的人群也逐漸散開，秋實失神地走在回電視台的路上，就連口袋裡一直震動個不停的手機都不知覺。

「上班時間，你跑哪去了？」

秋實木訥地看著肖旭對自己怒吼的模樣，眼裡不知道為什麼升起一團霧氣。

「十幾個未接電話，手機就在你口袋裡，你是聾子嗎？真是瘋了……林溢，你一直那麼機靈我才把你留在身邊，現在你怎麼突然變成……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肖旭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但在他俊朗的臉上根本不覺得格格不入，目光緊緊地盯著秋實，讓他後背有些發涼。

眼淚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落了下來，秋實閃躲著低下頭，自己慘死被人抬出來的模樣，姜恆跟在後面哭泣卻不再認得自己的模樣都一一在腦海中浮現讓他覺得心裡一下子崩潰，無法忍耐心裡的壓抑，秋實蹲下身哭了起來。

肖旭看著他哭得如此痛苦，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下子軟了下來，從早上見到他開始就覺得他和昨天不一樣，眼神中透出的那股憂鬱和落寞，是肖旭從來沒有見過的，讓肖旭覺得心疼的。

一雙手試探著落在秋實肩上，肖旭輕輕拍打著秋實的後背，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你……你別哭了，好了，都是我的錯，不該對你那麼大聲……你這樣……外面同事見了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

可聽了肖旭這些話，秋實哭得更加傷心，歪倒在肖旭的肩膀上，淚水淋濕了西裝，顏色變得深淺不一。

肖旭就這麼蹲著身子任由秋實靠著，自己也覺得有些壓抑起來，他的直覺告訴他，林溢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可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麼，才能讓一個人在一天之間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對……對不起，肖總……你的衣服髒了……」

秋實胡亂擦著淚水，可無奈這眼淚卻止不住了一樣越涌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