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審訊室里，那個年輕人顯得非常地局促不安。當那件命案被報道的時候，他就知道，總有一天，警察會找到他，因為那天，他剛好就去了那個地方送外賣。

雖然沒他自認為自己並沒有做什麼虧心事，死者也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但是有些事，他並不想說出口。

這個外賣送餐員王勝，是一個長相非常清秀的男孩，年紀不大，應該是高中畢業剛出來打工的年紀。王勝很瘦，在審訊室里裹著一件看起來已經很舊的羽絨服，手裡捧著一杯熱水，身上還有些瑟瑟發抖，像是身體有點虛，坐在那裡很冷似的。

韓楊拿著小本子便走了進去，在問了一些基礎信息之後，韓楊拿出了丁遙為他準備好的小本子上面有很多問題，韓楊很聽話的按照丁遙的提問，一個一個問了起來：「按時間來看，11月16日晚9：58你進入小區，22:21才離開，按照機車的速度，以及小區門口到死者所在的居民樓的距離看，你比正常時間晚出來的15分鐘左右，這十五分鐘你在做什麼？」

王勝低著頭，不想看韓楊一眼，又彷彿是在逃避什麼一般：「我沒有殺人。」

王勝沒有正面回答問題，韓楊便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十五分鐘，你在做什麼？」

「反正我沒有殺人。」

因為來的路上比較急，韓楊也沒有看過丁遙寫的東西，現在韓楊低頭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如果不回答，就問他：為什麼要在中途換衣服。」

看到這個問題，韓楊也有些奇怪，丁遙是怎麼看出這個人換過衣服的？但是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按照丁遙寫的，問了這個外賣小哥：「那我們換個問題，為什麼中途你要換衣服？」

「啊！」王勝聽到這個問題，一下子抬起了頭，臉上有些驚恐，好像是被人發現了什麼秘密一般。

韓楊見這個問題有效果了，便追問了一句：「為什麼你要換衣服？」

「我……我的衣服上面沾了外賣的湯，有些髒了。」王勝辯駁了一句，但是誰都看得出來，他這句話一點底氣都沒有，目光還在拚命躲閃，分明就是撒謊。

「我看你是衣服上沾了死者的血跡，不得不換掉吧？你送了外賣之後下樓，發現死者的房門沒有關，便偷偷遛了進去，準備偷點值錢的東西。但是你沒想到，死者回來地那麼快，於是你便殺人滅口，衣服難免沾了血，所以不得不換衣服。」

韓楊多加了一個問題，順手翻了一下自己手裡的本子，只見下一頁寫著一個完全不同的問題：如果他說是衣服沾了外賣湯，就問他，湯是沾在裡衣的，為什麼要脫了外套送外賣？

韓楊看到這個問題，一來佩服丁遙居然能夠猜中王勝的回答，但是二來，又覺得這個問題有些沒頭沒腦。但是出於相信丁遙的態度，韓楊還是照著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我……我沒有！」顯然王勝已經慌亂了起來，他根本沒辦法回答韓楊問出來的問題，他只能否定了起來。

這個問題的下面，是丁遙對之前問題的解釋，韓楊直接按照丁遙寫的東西，念了出來：

「你送外賣的時候 穿的工作服，上衣有些短，所以會露出一截袖子，你騎車進小區的時候，露出袖口的衣服是黑色的，但是你出來的時候，袖口的顏色卻變成了白色。我想過你可能是衣服上沾了什麼污跡，可是你的外套沒有換。」

「進去的時候，可以看到你的左手袖子上有一些黑色的污漬，出去的時候，這些污漬還在，說明你換的是裡衣而不是外衣。冬天天冷，你不可能脫了外衣送外賣，所以不可能只在裡衣沾上污跡。作為一個送外賣的騎手，快速把東西送到，並且返回，才是你應該做的，但是這十五分鐘，你到底在做什麼，以至於你需要換裡衣？」

等韓楊問完這一段話的時候，他自己的內心頓時對丁遙的崇拜更加深了幾分，難怪他那時候目不轉睛地盯著監控錄像看，原來他是在找這些細節，這些蛛絲馬跡。把這些細節說出來，面前這個王勝再想狡辯的話，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就算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他有罪，但是，已經足夠把他列為重點勘察對象了。

王勝著急了起來，臉漲的通紅，似乎他有話在嘴裡，但是還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

可是，這可是連著兩起殺人案啊！如果不能證明自己無罪，那可會是死刑啊！

可是……真的要說出來嗎……

王勝的手指緊緊地攥著手中的玻璃杯，指甲在上面狠狠地掐著，似乎想要在玻璃杯上摳出一個痕跡一般。雖然天很冷，但是這間審訊室卻沒有暖氣，這個王勝的額頭上卻微微出現了些許虛汗。

韓楊沒有說話，他知道，現在的王勝需要思考，現在審訊室中的沉默，是對王勝最大的逼問。

王勝咬了咬嘴唇，好像終於做了決定一般，他抬起頭，帶著一種懇求的目光，對韓楊說道：「警官，我什麼都說……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別人知道？」

韓楊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是這種破案經過一定會被記錄下來的，怎麼可能不讓別人知道，最多是……韓楊想了想，回答：「我只能保證不公開。」

「警官，算我求你！」王勝激動了起來，差點從坐著的椅子上站了起來，瘦削的臉上可以看出，他的內心還在苦苦的掙扎，掙扎要不要把這個事情講出來。

在他的眼裡，韓楊看到了掙扎，到底是什麼樣的真相，讓他難以啟齒？

而且，看他這個樣子，似乎只要說出來，就能證明他的清白，那麼，命案真的和他沒有關係嗎？

韓楊思考了一下，對他說：「這樣，你先說，我會選重要的記錄在案，前提是，你真的和命案沒有關係。」

「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