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外面太陽很是暖和。趙匡胤擼起袖子，給婆婆洗碗。趙匡胤這人算是粗中有細，平常看他那大老爺們的樣子，照顧起人來也是絲毫不馬虎。

玲瓏不知道那裡摘來的許多葉子，央求重光教她吹曲子。重光精通音律，吹葉子也算是無師自通。玲瓏卻不一樣，拿著葉子鼓搗了半晌也鼓搗不出什麼東西。

「煜姐姐，你吹的這個曲子叫什麼？」不會吹，玲瓏索性聽著重光吹，托著腮若有所思，「這曲子聽著心裡有點難受。

「這首曲子還沒名字呢，我自己以前空閑之餘隨便譜的。」這首曲子還是那年渡河，在離開金陵的船上寫的。

「吹點喜慶的，娘的，聽了心頭難受。」趙匡胤嚷嚷著。

重光默默換了一個曲子。

「這個不錯，對，就這個。」

」這是金陵河邊的歌女最喜歡的曲子，專門唱給達官貴人聽的。」

這個曲子，也是他譜的，那個時候他還是個皇子，不知道後路的險惡。整日在宮裡便只是鑽研這些，穿的是上好的綾羅，吃的也是世間難見的珍饈。

可是這幾天過的日子完全要比宮裡過的開心。外面有他沒見過的山水，有他沒見過的人事，連吃食也是新鮮，或許宮裡本來就不適合他。

「走，煜兒，我們去摘些野菜回來。」趙匡胤拎起鋤頭，就往外邊走，「我看見江邊有不少，可以摘點回來。

「嗯，好。」對上趙匡胤的眼神，重光明了地起身。

「你們慢慢走啊，別在外面待太久，趕著回來吃飯啊。」玲瓏開心地揮手，重光只能僵硬地應著。

小路雖然崎嶇蜿蜒，但是一點也不難走。連日的晴天，連天空都是萬里無雲。江邊的葦草很是茂盛。

趙匡胤吹了聲口哨，一匹雄健的馬兒就從草叢裡鑽了出來，剛才便聽見了碎血的聲音，趙匡胤先將重光扶上馬，自己熟練地翻身上馬。

「留了東西嗎？」趙匡胤問道。

「嗯，寫了封信，壓在玲瓏枕頭底下了，不告而別，不知道她們會不會惦記。」重光其實有些捨不得她們。

「別想這麼多。」趙匡胤說道，「遲早都要走，你若是停留得過久，心裡越難受，幹脆一點反而好。」

「也是。」重光正想著，趙匡胤卻一下子剎住了，韁繩一緊，馬兒原地踏步了一會。

腰間一緊，重光一下子給他推下了馬，不過意料中的疼痛沒有來臨，趙匡胤先落地，抵擋了大部分的痛楚。就地打了幾個滾，剛好蘆葦掩蓋了他們的身影。

「先別說話。」趙匡胤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耳朵貼著地面，神色之間的緊張讓人心都揪緊。

地面的震動感似乎是有不少人往這邊過來，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若是這麼貿然的衝上去，被人生擒了，那還不是見鬼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趙匡胤臉上布滿了青筋，手心死死地攥緊：「不行，......煜兒，你在這裡，我出去引開他們，如果馬蹄聲遠了你就趕緊離開。若是南唐的軍隊，我們就回來匯合。」

「不行！」重光揪住他的衣襟，厲聲道，「你這樣是去無非是送死，如果你還當我是......」

「對不起，恕難從命。」趙匡胤知道重光肯定不肯，只得狠著心把他敲暈了，安置在蘆葦比較隱蔽的地方。自己一個人騎上碎血馬，往另外一邊飛馳過去。

萬里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