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點也不顛簸，車子也開得很穩。只是就這麼睡著也不舒服，重光睜開眼，看見了車頂掛著的幾顆光色柔和的夜明珠。

婦人沒什麼大傷，就是折了一根手骨，臉上包紮了一下也沒事了。她自稱自己叫槐娘，說是槐花開的時候生的，隨便取的一個名字。看她其實模樣也周正，耶律敵烈倒是也同意她幫忙照拂。

「槐娘念著公子對自己的好呢。」她沒什麼事，就跟重光說說話，解解悶。

「別這麼說，你肯幫我，我也念著。」重光半夜發了高燒，說話有些虛弱。

耶律敵烈進來，挾了一股寒風，槐娘站到一邊，馬車夠大，站了不少人卻也不擠。

後面跟著一個大夫，看過之後略微鬆了口氣說:「沒什麼大礙，就是身子有點虛，煎幾副藥吃了就行。」

等人都下了車，重光便冷了臉:「你這般是什麼意思？」

耶律敵烈坐在邊上，立刻陷下去一塊似的。

「我也算救了你一命，你不應該有所表示?」他挑起重光的下巴，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描摹著那溫軟的線條，然後觸及他柔軟的紅唇，忽然一脫鎧甲，將被子掀開少許。

「你！」重光被他逼到床角，又給他一下子攥住了手腕，嘩啦啦直響的鐵鏈聲有些刺耳，「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放我走。」

重光的手腕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見那纏著綢條的鎖鏈，重光不動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但是想要挪動身子，就給鏈子揪緊了。

等他回了南唐，什麼權位，財富都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可是現在他孤身一人，更不能透露身份。

「我什麼都不缺，你看不出來?」耶律敵烈脫下了戰靴，整個身子都擠進了被窩。

也是，重光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的吃穿用度甚至比一些南唐的顯貴還要勝上一籌。

「你逃不走的，就拿你們的俗話說，為了還恩，以身相許可好?」耶律敵烈環住重光的腰，感覺到對方明顯的僵硬，側頸的弧度很是美好，象牙白的膚色讓人很想在上面啃噬出幾個曖昧的痕跡，然後將人吞吃下肚。重光沒有背對著，臉卻朝著另外一邊的木板，耶律敵烈將他柔軟的長髮握在手心，彷彿握著世界上最貴的珍寶。另一隻手輕拍著他的背，「好了，睡一覺就好了，像小時候那樣。」

「……」重光沉默了一晌，原本有些發麻的手給他握在手裡，輕輕揉搓，卻又沒有還手之力。

幸好他似乎真的只是想這麼睡一覺，並沒有接下去的動作，不久就聽見身邊輕輕的鼾聲。馬車走得極慢，但是睡意卻一點也沒有。略微的恐懼，被束縛得不能動彈的感覺難受的不行，邊上溫熱的身體彷彿是隨時都會變成吞吃人下肚的野獸，哪怕是多日的疲倦也掃不走這些擔憂。

嘴巴略微張開了些，默默地喊了幾個字，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喊得是什麼。

「趙匡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