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貨色……真是髒了我的眼睛。」房樑上忽然傳出了聲音，幾個屠夫往上面看了看，只見一個嘴裡叼了畫筆的人悠閑地盪著腳。

重光吃了一驚，方才那麼久，他都沒有察覺到此人的存在，看來功夫不錯。

「我的娘喲，這個長得也不錯，要不綁下來，咱兄弟幾個一併辦了……啊！」

那個走在前面的登時沒了聲，後面幾個看見他的喉嚨里插了一隻畫筆，登時就酒醒了一半，跌跌撞撞地往外面爬。

「啊！我知道你……毒公子蘇君！」

「噫，是我太張揚了麼？幾個小嘍啰都認得我。」蘇君往房樑上下來，輕的仿若無物。

手中的薄扇輕輕挑起重光的下巴，上挑的桃花眼裡閃爍著一絲滿意的眼神。

「你是何人?」重光清冷的氣息並不是很友善，蘇君卻噗嗤地笑起來，展開手裡的畫兒。

「鄙人主業便是畫春宮圖，這幾日逛膩了花柳之地，便尋思著到大戶人家來瞅瞅，不想真叫我遇見了絕色。」蘇君手上畫了一半的畫讓重光的臉色更加地差起來。

「噫，這幅畫得有個好名字，便叫霸王硬上弓。」

「你！」重光咬著牙，狠狠瞪他一眼。

畫里明明便是他衣衫半褪的模樣，耶律敵烈的身子已經畫好了，但是重光的臉還沒有畫好。

「只是你的神態很是難以描摹，」蘇君摸了摸下巴，「是欲拒還迎好呢，還是泫然欲淚比較好？唔，我看看，嘖嘖，怎麼看都好看，不愧是絕色，我看著都忍不住了呢。」

從懷裡又拿出一支畫筆，正要繼續時，重光淡淡道:「你這幅畫，還是缺火候。」

「哦?」蘇君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忽然來了點興趣，「那你說說，哪裡不夠火候。」

「和你說了，我又沒有益處，何必和你說?」重光故意道。

「那你說說要什麼條件？」蘇君饒有興趣地看著重光。

「我指導你的筆法，等你畫完了，這幅畫必須撕掉。」如此不登大雅之堂的畫作，怎能留著？

「好！」蘇君把筆遞給重光，「你倒是說說，哪裡要改，若是我真服了，便認你做師傅。」

「免了！」重光有些哭笑不得，「你的筆握法自成一體，筆力也是剛健流暢，而且粗枝之處亦可見細葉，只是有一點不足。」

「什麼不足？」

「本來去畫些山水最是不錯，卻偏要畫此等不入流之作。」

「哪裡不入流了？如此一副，你猜猜，能賣多少。」蘇君嘲諷地一笑。

「不過是些顯貴家底厚實，不奉祖先之業，卻只知如此事宜，當真是辱沒了先祖的名聲。」重光將他的畫邊上添了幾筆，頓時畫作就立體自然起來，他下筆的時候渾然天成，彷彿曾經落筆千萬次，此等便是落筆生花，絲毫不差，多一筆嫌繁雜，少一筆嫌單調。

蘇君看得也愣了，本來到嘴邊的譏諷的話忽然繞不出來，他明明是一雙普通的手，並沒有不尋常之處，但是握著筆的時候，卻彷彿擁有了千軍萬馬。

「你這個師傅……蘇君我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