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真的是好久以前了。」林澈裝出一副回憶的樣子。

事實上，原主的這些記憶，對林澈而言並不像自己的回憶，反而更像是在讀小說或是看電影。雖然偶爾也會帶來情緒的波動，但遠沒有親身的經歷那樣深刻。

韓尹依舊笑意溫柔，「雖然過去了很長時間，但我總感覺這一切就像是發生在昨天。」

「我吃完了。」孫雨桐猛地站了起來。她發現在這樣的場景中，自己似乎顯得有些多餘，「你們慢慢聊，我去做檢查了。」

「要我陪你過去嗎？」林澈抬頭問道。

「沒關係，不用。」孫雨桐指向走廊右側，「很近，就在那裡，馬上就好了。」

「好。」林澈低下頭，繼續吃餛飩。

待孫雨桐走遠之後，韓尹忽然放下手裡的一次性勺子，轉過臉來，無比認真道：「澈哥，遇見你，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

林澈的手顫抖了一下，第一次被人這樣深情告白，對象是自己又不是自己，這種奇妙的感覺令他說不好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

林澈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出了那個關鍵性的問題：「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了呢？」

「我不明白。」韓尹蹙起眉頭。

林澈想了想，也覺得這樣的表述方式過於抽象了，他嚐試著重新組織語言，「如果有一天，我被他人所取代，你會怎麼做？」

「對我而言，在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你。」韓尹堅定道。

林澈微弱地笑了一下，「或者這樣說吧，如果我被另一個人殺死了，你會怎麼辦？」

「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的。」韓尹猛地握住林澈的手。感覺到自己過於激動了，他又很快將手鬆了開來，「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那麼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並且無可挽回了呢？」林澈刨根究底道。

「我不知道。」韓尹垂下頭，好半天以後才輕聲道，「大概，我會和那人同歸於盡吧。」

林澈後背一陣發涼。

「澈哥，你怎麼會問我這些問題？」韓尹顯得有些困惑，「你最近變得……有些奇怪。」

林澈平靜地轉移話題道：「之前我回去，上樓拿東西的時候沒有注意，『他』差點就跑出了門外。不過幸好他沒能成功打開門禁系統。」

「他……」韓尹欲言又止。

林澈繼續道：「然後出來的時候，物業對我說，要翻新地下室的防水層，必須把所有的東西都清出來。這些事情，真是令人困擾。」

「澈哥，應該結束了。」韓尹終於不再猶豫，他的聲音很輕，卻不容忽視。

林澈放下手中的食盒，沒有答話。

吃完了餛飩，韓尹去丟掉了垃圾。兩人坐在長椅上，一邊玩手機一邊等孫雨桐。

「你哥又上熱搜了。」韓尹把自己的手機送到林澈面前，只見排行榜的第一位赫然是「林澄直播」四個大字。

林澈興緻缺缺地瞄了一眼熒幕，「去買吧。」

「買什麼？」韓尹問。

「比起你一開始說的濃硫酸，氫氟酸是不是更好一點？」林澈幽幽道。

韓尹立刻反應過來林澈說的是哪一件事，他搖了搖頭，「氫氟酸腐蝕性太強了，處理的時候如果濺到身上會非常危險，而且完事以後也不好收拾。」

「這樣啊。」林澈若有所思道。

韓尹思考了一下浴缸的大小，「我的建議是用濃硫酸和重鉻酸鉀，大概……兩百五十升左右就足夠了。」

「嗯。」林澈做不到去殺人，也不想傷害尚涵。但在發生了這些事情以後，他不得不開始思考毀屍滅跡這種可能。

萬一哪天他一覺醒來，尚涵突然就死了呢？

林澈陷入了深深的困擾，韓尹卻沒什麼感覺。在回答完了林澈的問題以後，他好奇地點開了鏈接，想看看林澄究竟在直播什麼。

林澄比林澈大六歲，畢業於一所世界排名前十的高等院校的商學院。他繼承了林崇德的高智商和高情商，畢業後就開始接手公司的業務，是公認的林崇德的接班人。

「你哥又買了一艘遊艇。」韓尹驚嘆道。

「哦。」林澈心煩意亂地看過去，他的哥哥正在直播自己的度假生活。英俊的青年穿著短褲，露著八塊腹肌，靠在遊艇的圍欄上，手裡端著一杯藍色的液體。

原主對這個哥哥的感情比較複雜。雖然林澄對他十分愛護，但他的個性實在太過張揚，走到哪裡都能吸引全部的注意。

從小到大，林澈無論如何努力，外界的關注始終都會被林澄以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方式奪走。可以說原主之所以會成長為一個反社會的變態，除卻先天的因素以外，和林澄的存在有著脫不開的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