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衣服之後他們去肯德基吃點東西，林晨最喜歡就是吃漢堡炸雞，小時候經常纏著老爸帶他去肯德基，還努力存錢自己偷偷去吃，吃得上火流鼻血被老媽一頓臭罵。

但是現在他對這個地方感覺有點莫名的害怕，坐在冰涼的椅子上不安地左右張望，應該不會這麼倒霉會在這裡遇到沈涵煦他老爸吧？上次他老爸威脅自己的場景到現在還能清晰地浮現在眼前，林晨從小就認為惡霸這類人群的特徵應該是留鬍鬚剃光頭一身流|氓氣息的大叔，卻怎麼也想不到現在長得斯斯文文像個教書先生的男人竟然是一個潛在的超級惡霸……不，這人比惡霸還厲害！是前·黑社會老大啊！這兩父子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喜歡一邊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一邊暗地裡對別人耍狠，而且表現得極為自然流暢，彷彿幹這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搞得他現在一看到別人笑他全身的寒毛都警惕地豎了起來！

想到自己剛才親手花掉了六十萬，覺得一點都不真實，花六十萬就跟花了六塊錢買零食一樣簡單，難怪那些有錢人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花了多少錢。

他看見沈涵煦端著餐盆走了過來，坐在周圍的女生都情不自禁地伸長脖子努力偷瞄，也是啊！沈涵煦光是站在那裡都感覺光芒萬丈，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引得很多人注目，要是他有這個人一半耀眼就好了。他從小到大都是一張路人臉，從來沒有試過被這麼多人注視呢，好想知道是什麼感覺……

「在想什麼呢？我看你一直在發獃。」

林晨回了回神，含糊地說了聲沒事，低頭就看見餐盆里是自己愛吃的雞肉卷和雞腿堡，還有一些薯條，他立刻食慾大增忍不住伸出手拿起漢堡吃起來，嗯！就是這個味道！吃了這麼多年都感覺吃不膩呢！

他喝了一口可樂，沈涵煦在漫不經心吃著薯條，他們都吃著東西不說話，時間長了氣氛就越來越尷尬。

感覺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他都尷尬得吃不下東西了，隨便找了個話題問道：「那個……我想問一下，你當初是因為想要接近我才裝出很乖巧的樣子嗎？」

沈涵煦瞥了他一眼，舔去嘴角的番茄醬，用紙巾擦去手指上的油膩，低著眼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剛開始進來這所普通高中，就跟我當初說的一樣，是想要交朋友，這一點我是沒有欺騙你。」他放下了紙巾，竟然開始慢慢地講起以前的事情，「其實我十歲之前，確實是經歷過一些黑暗的生活。在母親因為車禍去世之後，父親他知道這可能是因果報應，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在這條道上走下去，所以很努力地洗白自己。父親也努力讓我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但是我的家庭背景在我們所在的城市裡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所以沒有人願意主動靠近我，身邊只有一些曾經跟著父親一起混的手下的幾個孩子願意和我玩，但是我不喜歡他們。」

林晨第一次看到沈涵煦願意跟他分享這些事情，聽得非常認真。

「考上了HR貴族學院之後我看不慣那裡很多人裝腔作勢的態度，經常跟一些有背景的人幹架，因為父親曾經混過黑道所以他們的家長都不怎麼敢動我。後來父親看不過去了，本來打算把我送去國外，但是我提出想要到一些普通的學校里生活，到一個不認識我的城市裡認識一些真正的朋友，父親就答應了。」沈涵煦說到這裡拿起可樂喝了幾口，林晨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他喝過的可樂，本來想說這裡有兩杯幹嘛喝他的，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沈大少爺做事情從來都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我想讓自己變得無用一點，乖巧一點，容易跟別人親近起來，於是就塑造了現在你所看到的這個形象。」

林晨拿起另一杯沒喝過的可樂喝了幾口，納悶地問道：「可是……你為什麼不會打籃球啊？」

沈涵煦聳了聳肩，「以前只喜歡打架，覺得打籃球還沒有打架這麼好玩，所以就沒有學。來到這個學校之後發現會打籃球很受人歡迎，才會在周末的時候在附近的公園裡練習打籃球，然後就遇見了你。」他拿起剛剛林晨喝過的可樂喝了一口，把林晨氣得正要罵人，他忽然揚起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你主動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在思考你是不是抱著某個目的過來的，後來發現你這個人真的是單純地看我太可憐才打算教我打籃球，就覺得你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有趣？敢情他一番好意在別人看來只是覺得有趣？早知道就不要教這個白眼狼怎麼打籃球！就算對方之前請他吃了很多東西作為彌補他也不要教！

「那你是怎麼喜歡上我的啊？」

沈涵煦彎起嘴角，手撐著下巴玩味地看著他，「想知道的話，就吻我。」

在這麼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林晨又羞又窘，直接罵咧咧地說才不要，發泄似的大口吃掉剩下的漢堡。期間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在得到預料之中的答案而低聲笑著的沈涵煦，心情卻隱約產生了一些變化。

晚上他回到家洗澡之後就滾到床上去玩手機，先給許西溪打了一個電話，過了好久才接通了，對方不知道在弄什麼東西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幹嘛？我剛從外面回來。」

他立刻盤坐起來驚訝地問：「你做兼職做到現在才回來嗎？」

「嗯，剛好今天是白班，明天就要做到晚上十二點了。」

聽起來就感覺很辛苦的樣子，他不安地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錢啊？」

裡面傳來趿拉著拖鞋走動的聲音，「還好吧，就是我爸他工作的公司倒閉了，現在正在到處找工作，我不想給他增加負擔，剛好我舅舅開了一個便利店正需要人，我就過去做一下兼職了。」

沒想到這段時間許西溪的家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林晨心裡很不好受，低著頭內疚地說道：「對不起……前段時間光顧著沈涵煦的事情，難得一起去看流星雨還把你一個人扔在了山上……」

許西溪笑出了聲音，「你道歉什麼啊！這又不是你的錯，你又不是故意把我一個人扔在那裡，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那晚跟著班裡那群人一起看也是挺好的，還拍了很多照片，我改天發給你看。我那時候突然間向你發脾氣我才是要道歉的人，當時我心情不是很好，沖著你就開罵了，對不起啊！」

林晨慌亂了，「你你你幹嘛跟我道歉！是我一直向著沈涵煦，一直在掩護他幫他解釋，換做我，我也會生氣的！」

「我知道的，你其實就是不想讓沈涵煦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對我做出像高飛宇那樣的事情，你一直努力隱瞞著這些事情不跟我說，就是不想讓我也捲入進去。」他無奈地說道，「但是萬一你惹怒了沈涵煦，他對你動手怎麼辦？你這麼膽小的人，這些日子一定都在擔驚受怕吧！」

林晨撓了撓頭，「其實他也沒有這麼暴力……我我我不是為他說話，只是今天他跟我說了很多關於他以前的事情，感覺他這個人挺真實的，不像是那種欺善怕惡的人。」

「嗯，相信你自己的感覺吧，你覺得好就好，不說了我要去洗澡了，我超累的。」

「啊！好，那你早點休息啊！」

掛了電話之後許西溪疲憊地靠在沙發背上，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前方，像是陷入了某種思緒里，過了好一會兒忽然抬起手蓋住了眼睛，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覺得高飛宇說的話，很可能是對的。

林晨準備關燈睡覺的時候忽然手機震動了幾下，他探過頭去發現是一條簡訊，爬過去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一看，竟然是沈涵煦發來的，說周一想要吃他帶來的早餐。

搞什麼啊！想吃早餐不會自己買啊！

雖然不耐煩地在心裡吐槽著，但還是答應了，沈大少爺要他幹嘛他就要幹嘛，誰讓他有把柄在對方手上呢！他都懷疑這對前·黑社會父子是不是聯手來故意整自己！啊，說到早餐，許西溪肯定不捨得花錢買早餐，他順便給許西溪也帶上一份好了！他記得許西溪最愛吃學校附近的肉丸湯粉，至於沈涵煦，隨便買兩個饅頭加一杯豆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