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就要過年了，自己可是想過一個安穩的年呢。

天色漸晚，冬日裡天色暗的早了些，下午剛過了不久，太陽就落了西，瞧著已經要落下去的太陽，嬴壬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衫，喊著嬴壬就回了自己的府上。

眼瞧著已經是臘月了，不多時就是過年了，這眼瞧著年下，街上也熱鬧了起來，不少賣年貨的都出來了。

不少的窮苦人家，也就仗著這些時日賺點兒錢過個好年，窮苦人家的手藝，倒是十分的講究，若是被哪個大戶人家看中了，能賺不少一筆，絕對能過個好年。

街上叫賣的貨郎也多了起來，挑著扁擔，走街串巷賣著貨，這時候，就算是窮苦人家的人，只要家裡有孩子的，也會給自家小孩兒買著好吃的解解饞。一年到頭，也就這個時候能吃些好的，可不能委屈了。

萬三坐在那車上，看著喧鬧的人群，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這一晃就是五年了，五年前得這個時候，自己才不過剛剛混出名氣，就靠著一曲《霸王別姬》，自己就被長沙城的人記住了。

自己心裡不喜歡唱戲，但是奈何有這樣的一副嗓子，自己也只能走這一步。若不然，自己怎麼能活到現在。這亂世中的人啊，為了生存，只能這樣這樣順從著生活的安排。

就算是想要反抗，自己又有什麼能力來反抗，只能認著這樣。

「三爺，您瞧這街上，瞧著快過年了，這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

老於看著街上的人，這剛入了臘月的門兒，就聞著年味了。三爺平日里忙進忙出的，也就這過年的時候能歇息一天。不過也就歇息一天，這過年的時候，聽戲的可是不少。

「是啊，眼瞅著就要過年了。」

萬三放下了簾子，撩著簾子，總會有冷風灌進來，風吹著腦子有些不舒服，還是放下來好些。手上抱著湯婆子搓了一會兒，這才舒服了起來。

「三爺，今年咱們府上準備怎麼過？」

老於心裡一琢磨著，要看就要過年了，這府上也該準備東西了，不然的話，越靠近過年的時候，這東西越貴，那時候的價格，可是要比現在的貴好幾倍呢。

「按照往年的來就好了，讓玉兒瞧著來，她心思細，哪次都做的很好。」

琢磨了一下，萬三也不想太麻煩了，往年都是這麼過的，能省就省點兒，自己也不喜歡這太麻煩的事兒了。

玉兒做事自己放心，自己府上的一切都是由玉兒掌管的，雖然是自己買來的一個丫頭，但是卻是個好丫頭，只是可憐了這個孩子，竟然有一個那樣子的爹。

「成，一會兒回去了，小的就去跟玉兒說一聲兒，簡單著來。」

老於知道萬三的性子，喜好安靜，不喜歡太喧鬧的地方，聽著太鬧了，三爺的頭就有些疼，這些年落下來的毛病了，所以玉兒和老於都會注意著。

原本在戲樓唱戲就是喧鬧的很，這回了府里大家都知道，沒有什麼事兒，都不會去麻煩三爺，這玉兒什麼都做的周到，三爺自然就安心了不少。

外面兒不少的小孩兒正玩兒著鞭炮，身旁跟著自家的大人，手中拿著一個點燃的香，點著一個鞭炮，帶著孩子就躲在一旁。

「啪……」

鞭炮聲響起，一旁的孩子笑得合不攏嘴，招呼著爹娘再放一個。

聽著外面兒的聲響，萬三笑了笑，好像也就過年的時候，這街上才會這般熱鬧，聽著小孩兒肆無忌憚的笑聲，自己的心裡還真是羨慕的很。

自己兒時也是這般模樣，爹爹跟在身後，自己手中拿著鞭炮，爹爹一臉寵溺的看著自己，娘親現在不遠的地方看著自己和爹爹。

不過，這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現在自己不過是一個流連在風月場所的戲子罷了，這些事兒，都已經離自己很遙遠了。而且，自己也根本就回不去那樣的時光了。

「吁……」

老於勒住了馬車，這已經到了地方，小十在門口等了好些時候了，瞧著老於到了，趕緊就走到了馬車前。

「於叔辛苦了，這天兒冷，您可是凍壞了吧？」

老於和小十也是相當的熟識，平日里這小十照顧著萬三，也是及其的細心，老於自然對這個小十特別的照顧，平日里若是帶過了什麼，都會給小十留一些。

「就你嘴兒甜，無事，快接三爺吧。」

老於嘿嘿一樂，調侃了這麼一句，小十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也是嘿嘿一樂，就撩開了馬車上的簾子。

「三爺，下車了。」

萬三睜開了自己的眼，看著小十那張笑呵呵的臉，心中的沉重頓時消除了不少。這小十整日都是樂呵呵的，自己還真不知道這個小廝心裡想什麼，每日都是這麼樂呵的。

「行了，老於先回去吧。」

「得嘞，三爺可要注意著身子，小十，伺候好了。」

「好嘞。」

進了戲樓子的門，小十趕緊著就將萬三身上的披風拿了下來，戲樓裡面和外面的溫度不同，裡面兒可是比外面暖和了不少。

一進戲樓，萬三瞧著這戲樓里的模樣，自己可是來了這個戲樓這麼久了，好久都沒有這麼打量過這個戲樓了。

「三爺，怎麼了？」

瞧著萬三停下了腳步，打量著戲樓的模樣，小十不知道這個三爺心中又想到了什麼，緊著上前去詢問了起來。

「無事，這戲樓，竟然這麼大。」

戲樓這麼大？這戲樓不就是這麼大麼？這三爺怎麼著又感慨起來了，今日這三爺好像是有些不太對勁兒的地方，但是，自己又不敢問什麼。

「三爺您說的，這戲樓不就是這樣的麼？」

「這倒是，去讓掌櫃的寫戲碼兒吧，今兒，《霸王別姬》。」

說完這句話，萬三就徑直走去了自己的位置，小十看著萬三走遠的身影，心裡有些奇怪，但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直接就找掌櫃的去了。

等到小十找到萬三身邊兒的時候，萬三已經換好了戲文里的衣衫，正在調著上色的色彩。三爺的動作還是這麼快。

小十心中想著，走到了萬三的身邊，遞上一杯熱茶。冬日裡三爺的嗓子不太好，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備著一杯熱茶。

「三爺多喝些茶，別嗓子不舒服了。」

「成了，和她們說一聲今日的戲碼兒，可不要上錯了妝，都仔細著點兒。」

萬三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細皮嫩肉的模樣，自己瞧起來都是有些羨慕的，長沙城中，可是就自己這般模樣了吧。

右眼下方的一顆淚痣，雖說自己不喜歡，但是有這麼一個淚痣，但是顯得自己有些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老人都這麼說：這眼角有淚痣的人，多半都是多情的一個人，這樣的人，恐怕是上輩子被別人拋棄的一個人，這輩子想著來尋找上輩子傷了自己的人，以便報上輩子的仇恨。

「今兒霸王別姬，大家都仔細著點兒，別錯了自己的妝，找好自己的衣裳！」

眾人聽了小十的招呼，都應著下來，只有路倪，瞧著小十那副樣子，不屑的冷哼了一身兒，聲音大的，萬三都聽到了。

小十狠著瞪了一眼路倪，這個女人，竟然這般不識好歹，對著三爺還這般，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過，瞧著三爺的樣子，是不屑與這樣的人計較。

其他的人也都對路倪的這副態度不滿，但是除了萬三，這個戲樓里也就路倪能撐得住檯子了，路倪來了不久，怎麼說也是有些名氣的角兒了，只不過與萬三相比差了不少。

萬三細細的上著妝，旁人的事兒，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