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洲頭，這個時候里並沒多多少的人，江水上有都一些冰碴子。

這會兒子萬三現在橘子洲頭上，身上的披風換了一個，不是平日里扎眼的紅色，換成了淡淡的灰色。

嬴壬一直看著萬三的身影，眼睛都沒有轉開過，看著萬三的樣子，感覺萬三就像是一個不可觸碰的人一般。

想到這樣，嬴壬心裡有些不舒服，自己不喜歡觸碰不到這個人的感覺，一瞬間的衝動，自己想要上去擁抱住這個人。

可是，自己要以一個什麼樣的身份站在這個人的身邊。

想的嬴壬心裡特別的煩躁，但是又抑制不住這樣的感覺，只能現在萬三的身邊。

「三爺很喜歡這裡麼？」

兩個人之間沒有說話，總會覺的有些奇怪，嬴壬覺得太沉默了。

「嗯，冬日裡這邊兒比較安靜，不過身子不舒服的話也是很少來這裡來的。」

萬三看著湘江，自己還是喜歡這個地方，看著江水，感覺自己心頭的煩悶就隨著江水一起流向了遠處。

「確實是不錯，三爺喜歡的東西確實不錯，而且都是不一般的地方。」

沒想到萬三喜歡的東西還真是有些不同，有幾個人能有這般的閒情逸緻。

兵荒馬亂的時間裡，也就萬三這麼閑情的戲子會有這般的情調了。

可是這戲子也不全是和萬三一樣，不少的戲子有空就會巴巴的去巴著自己的金主，哪有這麼多的時間來瞧瞧這山水。

「哪裡有不一樣的，不過就是些風景罷了，瞧著這湘江水，自己就會覺得格外的舒服。」

萬三輕輕的笑了笑，一絲風吹的萬三的頭髮隨風飄著，撩撥著萬三的眼瞼處。

嬴壬有些失神，這萬三隨時都會撩撥住自己的心神，一不留神就會讓自己陷入沉思。

「那可不一樣，也就三爺這種清雅的人，會喜歡這樣的地方，可著這長沙城裡，能有幾個和三爺一樣的，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三爺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呢。」

壞了，嬴壬這麼一說，不留神就把自己之前對萬三的看法說出來了。

不知道三爺會怎麼看自己，自己只不過是之前看著萬三的時候真是這般模樣，自己也不知道三爺其實是很好接觸的人。

「呵呵……少將軍這表情做何，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兒，不少人都是這麼說的，少將軍這麼說的話，也是很正常的。」

萬三捋了捋自己眼瞼前的頭髮，撩到了一邊，但是風吹著又吹到了眼瞼處，萬三也就作罷了，任它去了。

「不過，現在但是覺得三爺有些不同，三爺其實還是一個很好接觸的人，只不過三爺不知道如何和別人交流吧。」

嬴壬看著萬三那張好看的臉，認真的看著，眉眼處露出了笑意。

「著實是這般，難道少將軍不覺得和人交涉的時候會很麻煩麼？」

萬三有些心慌，沒想到自己的心事就這麼被人說透了，下意識的將頭轉到了一邊，也沒有忽視掉嬴壬眼底的笑意。

「麻煩？是挺麻煩的，不過久了就習慣了，三爺一直自己一個人，府上的人也沒有幾個人，瞧著還挺冷清的。」

嬴壬這麼沒頭腦的話，萬三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自打家裡人沒有了以後，就剩下自己和那個宅子。

老於更是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人了，自己從小就這般模樣，他們這都知道，自己也就能和他們多說些話了。

「……」

看著萬三那般模樣，嬴壬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話，看著萬三又走了一步。

「方才的話無心之失，三爺不要想多，若是三爺覺得一個人在府上空曠的話，嬴壬可以過去多陪三爺聊聊，我家祖輩上是唱戲的。」

認真的看著萬三的臉，看的萬三有些不好意思，不敢轉頭看嬴壬。

這個人總是說著沒頭腦的話，自己並未生氣，這個人道什麼歉。

不過，這個人祖上竟然是唱戲的，那怎麼沒有去唱戲，還當了兵。

「無事，為何少將軍祖上唱戲的，而少將軍卻成了軍人。」

話匣子一打開了，萬三就忍不住說起來了，發覺這個嬴壬還真是有些不一樣的。

「祖上唱戲，不過我自己並不喜歡唱戲，只喜歡聽戲而已。感覺，看別人唱戲的時候，比自己唱戲的感覺還要好一些。」

嬴壬只喜歡聽戲，唱也是唱的來的，但是自己更喜歡的是看著別人在台上唱戲。

看著別人一招一式的動作著，雖然心裡也跟著動作，但是自己那樣的話，心裡還真是有些不舒服的。

「看來少將軍是享受的，享受著別人帶給少將軍的感覺，全部都展現給上將軍？」

還真是奇怪了，很多祖上唱戲的，最後也都會走上這一條路。

嬴壬還真是不一樣，安生的戲子不做，要做這個勞什子的軍人。

「可以這麼說，只不過我更喜歡的，是看著三爺唱戲時候的樣子，一顰一笑，都像是把戲文里的人唱活了一樣。」

萬三聽得嬴壬這麼說，臉上微微一熱，別人也不是沒有人誇過自己。

但是自己沒有這樣的感覺，聽得嬴壬這麼說自己，自己的心臟竟然控制不住跳的更歡快了些。就連臉上的紅熱感，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少將軍說笑了，不過是喜歡罷了。」

萬三慌亂的看著橘子洲，自己這會兒子竟然覺得嬴壬的聲音何在的好聽，沉悶的聲音壓在自己的心頭，隨著他震動。

「三爺不用這麼客氣，叫我的名字就好了。若是叫少將軍的話，總覺得太生分了。」

好不容易與萬三拉進了距離，這聽著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還是喜歡他喊自己的名字，會顯得親近一些。

自己還沒有聽他說過自己的名字，還真想聽一聽。

「……」

萬三僵了一會兒，張開了自己淡粉色的嘴唇：「嬴壬。」

就好像是草突破出黃土的聲音，又像是風吹著柳葉沙沙的聲響。

嬴壬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聽過自己的名字這麼好聽過，那麼多人喊過自己的名字，只有萬三喊的自己的名字不一樣。

「三爺，今日的橘子洲好像有些冷了，三爺要不要回府上？」

風突然吹了起來，嬴壬記得，萬三吹風太久會惹風寒，趕緊緊張的看著萬三。

萬三一抬眼，就看到了嬴壬緊張的樣子，除了玉兒他們以外，嬴壬是第一個，第一個這麼緊張的自己的人。

「好，回府吧，風有些大了。」

萬三跟在嬴壬的身後，看著嬴壬體貼的動作，路上的小石頭，嬴壬都會踢開。

萬三就跟在後面，一句話都沒有說，看著嬴壬的這些動作，心裡好像有什麼崩塌了一般。

看著嬴壬的背影，萬三站住了身形，嬴壬撩開了車上的簾子，看著萬三笑得那般燦爛。

萬三覺得，自己的心裡好像有些變樣了，但是自己知道什麼該有的什麼不該有的，斂了斂自己臉上的神情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