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前一日說了與萬三一同過年，嬴壬第二日就派何成往萬府里送年貨，一時間雲本空曠的萬府瞧著倒是擁擠了不少。

萬三瞧著院子里的東西，不禁有些頭疼。

自己不過以為是嬴壬會過來，瞧著這滿院子的年貨什麼的，自己是不是不該答應他的？瞧起來就很麻煩的樣子。

「何副官，你和少將軍說一聲兒，這府里該準備的都準備了，不用再弄這麼多東西了，怪浪費的。」

「三爺，這爺的命令咱也不能不從，您就先收著吧，到時候您和爺親自說一聲唄，這麼著，兄弟們也好弄一點兒。」

何成也愁的很，好不容易緊著能休息了，爺這兒就吩咐下來去街上採辦年貨，什麼雜七雜八的都準備了不少，還以為爺的府上今年要來什麼人呢，誰知道這爺是要給這兒送的，瞧著萬三那般模樣，倒是覺得爺有些事兒多了些。

「那就先這樣吧，玉兒，備茶水，何副官辛苦了。」

萬三轉身就進屋了，這院子里可都是嬴壬送的東西，這個人還真是和傻子一般，瞧著什麼都想要準備著，這哪兒用的了這麼多的東西。

真是身居高官，不知道窮苦人家的不容易。

罷了，眼瞅著也要到晚上了，一會兒子嬴壬就要過來了，到時候自己在再和他說一聲兒就好了。

院子里的人絡繹不絕，都是軍閥里的人，這萬三的鄰居倒是奇怪了，平日里素不與人往來的萬三，這怎麼和軍中人勾搭上了，左不過人家是一個戲子，也應該少不得這樣的交涉，自己還是管好自己的嘴好了，若是說閑話被人聽了去，不知道自己後果是什麼樣呢。

巴巴的等到了天西十分，街上叫賣的貨郎都回家了，耐不住性子的小兒都已經在自己門外放起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聲音，擾著萬三的心頭，眼睛卻一直瞧著大門口那裡。

許久，眼睛變得晶亮，好看的眼睛散發出明顯的笑意，連嘴角都揚起了一個好看的角度，心中也沒有方才那樣的焦急。

自己這麼多年，從未如此期待過一個人，倒是今日竟然會這麼期待一個人的到來。

萬三走到院子中，迎著剛剛進門來的嬴壬，從未覺得自己的府上這般的溫暖，等一個人的感覺，竟然是這般，讓人從裡到外都焦急。

但是當看到自己等待的人，那種焦躁，就變成了說不出的欣喜，等一個人，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少將快些進屋，外面冷的厲害，玉兒和老於正在準備飯菜，少將軍等一會就好了。」

萬三不知道怎麼的，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小媳婦兒一般，等著自家的丈夫回來，下人們準備的熱騰騰的飯菜馬上就要上桌，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年夜飯。

嬴壬的眼神兒特別的好，進門的時候就看到的萬三露出的笑意，看來自己過來迎著自己，他心裡是很高興的。

畢竟這過年都是一家人一起過，自己常年在外，應經許久沒有見過老家的人了，自己打聽過了，萬三的身世可憐，小時候就沒有了爹娘，家道中落才會去唱戲，一個人，守著一個管家一個丫頭，這年下多冷清。

看著自己面前的萬三，嬴壬伸出手拂去了萬三頭上的一點，「三爺不用出來，外面兒這麼冷，我們進去。」

萬三的頭髮，和自己想像的一樣，軟乎乎的，不像是自己的頭髮那幫僵硬，及耳的短髮，摸起來很舒服，將他完美的臉型都漏出來。

若是他有一頭長髮，應該會更加的柔美，不知道會是一副什麼模樣。

萬三頭頂被嬴壬這麼一觸碰，心頭頓時跳的歡實了不少，那雙手還是冷的，許是在外面久了，手都這般冰冷。

別過臉，不敢看向嬴壬，緊著就往屋裡走，這外面明明這麼冷，為什麼覺得自己的臉上熱的要命。

嬴壬看著萬三那樣倉皇的模樣，心中不禁欣喜，這個人，害羞的時候都是這般倉皇麼？

不過嬴壬不敢問出來，萬三這性子，若是自己問出來，恐怕就很難再看到他會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了吧。

嬴壬邁著步子隨萬三進了屋，屋裡著實比外面暖和多了，坐了一會兒手上就沒有那麼冷了，萬三一直微微低著頭，直到玉兒和老於將飯菜端上來才抬起來。

萬三隨收回了方才那般表情，但是小玉兒瞧著他和嬴壬的樣子，心裡也算是替萬三高興不少，終於有個人和三爺一起過年了。

老於和玉兒雖說是下人，但是萬三從未拿二人當外人，嬴壬知道，這個院子里就這麼三個人，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四個人的年夜飯，老於說著萬小時候的趣事兒，小玉兒說著萬三耍性子時候的樣子，饒是不喜愛鬧騰的萬三，也是笑開了花。

嬴壬就這麼的瞧著萬三。

這個人不是不會笑，也不會對誰都那麼冷淡，他的心裡也想要更多的人能陪著，但是不知道怎麼和別人相處。

這麼一個人，才不是別人說的那般無趣的戲子，自己瞧著他才是這最有趣兒的人。

不施粉黛眉眼笑開，那些脂粉總是遮掩了他原本的模樣，還是這般看著更舒服，也更讓人沉迷其中。

而且，這些只有自己見過，想到這裡，心裡更是高興起來，只有自己見過這樣子的萬三，真好。

萬三心中高興，許久都沒有這般的高興，終於知道，等一個人是怎樣的心情，見不到時候的忐忑焦急，見到之後的興奮不已。

或許今夜的自己已經變得不像之前的自己，但是，就今夜，讓自己放縱著享受一下這從未有過的感覺。

遇見他，不知道對自己是好還是不好，但是，自己好像有些沉浸在了這個人裡面。

瞧著他那樣傻乎乎的樣子，心中就會高興起來，或許正是他傻乎乎的樣子，才讓自己變了樣子，但是，自己還是很期待，期待著他會給自己帶來更多不同的事情。

夜，微醉的人卧在床榻上，手中緊緊握著另一個人的手。

「嬴壬……嬴壬……你知不知道，你就像是一個二傻子似的，但是，很有趣。」

酒醉了人，說出來的話，讓另一個人的心都醉了。

「你也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