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你朋友的人已死，屍首還留著，你若要見，我便帶你去。」大抵是因為阮西風和那人救了自己一命，蕭涼才特意問。

阮西風沉思了半會兒，最後搖頭，「算了，既然死了，就不看了。」趙山肯定也不看，他那麼膽小一人。

既然不看，蕭涼也就沒再說什麼。

兩匹馬一前一後的走著，馬背上兩人沉默著。只聞樹林里的鳥鳴和樹葉摩擦聲，一片寧靜。

「謝謝你，讓趙山有個落身的地方。」阮西風加快了速度和蕭涼並排，「我沒銀子，這身衣服我可以幫你做事還你。」

蕭涼撇他一眼，「不用。你穿著，就當救我一命的報酬。」

阮西風驚訝，「那也太貴重了！更何況你還幫我給趙山找了個地。」

他身上這衣服怕是一輩子都討不來，貴的把他賣了都買不起。而他只是碰巧救了他，留了他一晚。

蕭涼扭頭瞪著他，一股無形卻強大的壓力壓制著阮西風，「一件破衣服，不要就脫了，丟了。送出去的東西還有收回來的道理？前面就到了，閉嘴。」

阮西風垂下眸子，逐漸黯淡了下來，這是嫌他煩了。

他聽話的沒有再說話，悄悄的抬起頭朝黑馬上的男人看去，寬闊的肩膀上搭著黑色的裘皮，麥色的皮膚以及，完美精緻的五官。

不得不說，這是阮西風有史以來見過最英俊的男人。

蕭涼的眸子無意瞟過阮西風，這男人只有在安靜和看著遠方時才和常舒最像，而其餘的動作沒一點向他。

特別那嗓音，粗糙的刺耳，是蕭涼現在最討厭的聲音。

到了趙山的墳前，阮西風下馬都有些腿軟。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間接性的害死了他，如果聽話沒有帶眼前的男人回破廟，就不會發生這事。

改命改命，也不知道改了誰的命。

他掏出懷裡的那一撮黑髮，埋在了趙山的土裡，然後跪下，給趙山磕了三個頭，又拿了紙錢燒給了趙山。

「叔。我從來沒有用叔來稱呼你，趙山，現在也來不及了吧。本來還說以後你在廟裡休息，我來養你，照顧你，可是你卻走了。

叔，趙山，這輩子對我好的，就只有你，唯一的饅頭你會給我一半，可是，我卻害死了你……

趙山，你肯定怨我呢，我給你打的那野兔和魚都還沒吃上對吧，好不容易奢侈一次……」阮西風跪著，邊說邊哭，本來來之前說要笑著，不要趙山擔心，可是他卻在心裡聽見趙山的哭聲，他聽見趙山說委屈，他就哭了，知道自己欠趙山的，這輩子還不清了。

阮西風一個人在那兒哭著，蕭涼牽著馬走遠了，這人的私事他沒興趣知道。

只是疑惑，世界上哪裡有如此相似的人。阮西風之前的容貌被黑土黑灰擋著，看不清，後來清洗了身子換了衣服有了髮型，卻突然一下子變得很像常舒。

常舒，他愛了整整半輩子的人。

愛了半輩子也無法在一起。

蕭涼都已經決定聽天由命，就此孤獨一生，終老也獨自一人。卻猝不及防的遇見一個和常舒長的像的不行的人。

這到底是命還是什麼。

難道一輩子孤獨的報復還不夠，老天非要折磨他，派一個替身來消遣他？

太陽漸漸西下，夕陽暖的讓人柔和。阮西風疲憊的走到蕭涼跟前，抬起頭望著他。

「趙山的事，謝謝你，既然你說這衣服不要了，那我就不還了，這樣也算是不欠了。」阮西風淺淺的笑了笑，嘴角旁竟出現一個酒窩，「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告辭。」

其實阮西風也知道自己留在這人身邊定會出事，所以才這樣迫不及待的要遠離他。

蕭涼眯起眸子，探究著阮西風，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亂的一塌糊塗。

他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阮西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裡罵禽獸。儘管長的那麼好看，可也是個男人！摸他臉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