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快醒醒。」逢華蹲在床頭，等待美人蘇醒。有人說最美的時刻不過是睡美人睜眼那一瞬，斂盡了風華。陸域便是這麼個美人，逢華自然不會錯過。

一大早便醒來等著了，陸域自然也有意識，琢磨著時候正好，才自然地醒來，一睜眼看到逢華的臉也不驚慌，反而問道：「好看嗎？」

「好看。」

「有多好看？」

這可把逢華難倒了，思索了半天才道：「怕是我再活幾輩子也不會見到比你還要美的人了。」

陸域笑了，可不是嘛，再活幾輩子也會和他糾纏在一起，自然不會見到比他更美的人，下了床，早有逢華打了水來，陸域伸手一摸還是熱的，怕是換了不少次，這一想，動作便遲緩下來，引得逢華側目。

「美人是覺得水燙麼？」逢華毫不顧忌地伸手摸了摸，不燙不涼，剛剛好。他試過很多次了，不會錯的，「難道你是嫌棄我？」

這話說完，逢華那張和善的臉頓時變色，目光冷漠地盯著陸域，伸手抓住陸域的手便往水裡去，「你瞧，不燙的，怎麼不洗呢。」

陸域嘆了口氣，順從地洗了臉，才見逢華又笑了起來，「快來吃些早點，我好帶你去集市逛逛。」

簡單的粥和青菜，看來這逢華這輩子還真是吃素了。陸域也不貪口腹之慾，吃了幾口，便推說飽了。

等兩人上了街，逢華又給陸域戴上了斗笠，雖不怕陸家追殺，但少些麻煩還是好的。先去了服飾店，逢華挑了幾件適合陸域的便不再買了，又去買了一堆小點心，「明天動身，我怕你餓。多少吃點點心，好麼？」商量的語氣背後藏著不容拒絕。陸域點點頭，任由逢華牽著東走西跑。各個小攤都停下來賞玩一遍，有個老爺子在路邊擺著幾個紙鳶，老鷹的，小兔子的，好幾個可愛極了。

逢華停下來，買了個最為簡單的方形紙鳶，「美人兒，你喜歡哪個？」

眼花繚亂的小動物圖案，還有那花里胡哨的顏色晃得陸域眼花，沉吟了一會兒才指向那個小狐狸。

「你喜歡這個？」逢華拿起來，一併付了錢，遞給了陸域，「給，美人，等明日我帶你放紙鳶。」

為何是明日，明日怎麼放，陸域一概不理會，頗有些新鮮地拿著小孩子玩的紙鳶。在他小時候天地混沌，並不曾有童年這種東西，更別提玩耍了。天地八荒僅他一人，萬物皆為虛空，若不是由他之手創造，怕是樹便不是這般，紙鳶也不該這樣。

「美人兒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無心之舉也很美好。」陸域笑了，握緊了手裡的紙鳶。若從前的他不明白創造世界和人類的緣故，如今倒有了幾分了悟。

必然，偶然，興緻所生也未必不是心中所想。

大千世界，小千世界，他為虛空，虛空中的他又何嘗不在果殼之中。

「是啊，我也覺得，臨時決定不殺了你是件我做得最為慶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