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方人士？和攝政王有何關係？今日又怎麼會著上皇後鳳袍？」

藺清沼的語氣很輕柔，好像是怕一不小心驚嚇到對方一樣。

然而面對他的追問，雪痕只是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

符尋樂很有些不悅藺清沼對雪痕的態度，怒聲質問著。

雪痕對符尋樂早已產生了心理陰影的顫抖了一下，求助似的向藺清沼投來目光，藺清沼只是安撫性的對他微笑，重新為他鋪開宣紙。

「我為何人，今日何日，一概不知。」

藺清沼蹙了蹙眉，思索了片刻，問道：「失憶？」

雪痕鄭重的點了點頭，繼續寫到：「方醒之時，侍女喚我雪痕，為我著上嫁衣，並說……」

「說什麼？」

符尋樂沒有耐心的急問著。

「勿動，否有殺身之禍。」

雪痕將手中之筆擱下，安靜的侍立於一旁。

就連靜立的模樣都恍如昨日。恍如那一個雪砌的冬日，長長的宮牆邊。

良久，藺清沼在內心做了一翻深思熟慮後才啟言道：「陛下，雪痕身上我們得不到任何線索了。只得另尋它法。」

「它法？」

面對符尋樂的疑惑，藺清沼只是把目光轉向了依舊跪在地上的藺清潭身上。

藺清潭表示人家真的跪了好久哦！膝蓋都痛了！

「清潭擅離職守，私闖禁宮，褻瀆皇後，乃是大逆不道的重罪，請陛下治罪！」

藺清沼如此義正言辭地跪下身來，搞得藺清潭一臉懵逼。

等等等等，老哥，你是不是念錯台詞了啊！你確定不為我求情一下哦？我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哦！

「先生？」

符尋樂也明顯不解。

顯然皇後是假，那什麼所謂褻瀆皇後的罪名就更加不成立了！

「陛下，臣弟闖入飛霜殿，是被眾禁軍親眼目睹之事，若不治罪，難堵悠悠之口。」

符尋樂有些迷惑，但是藺清沼的樣子實在不像是玩笑話。

「好，既然先生都這麼說了，那朕就——」

＊＊＊＊＊

「藺將軍私闖飛霜殿，褻瀆皇後娘娘鳳儀，現已收監刑部大牢，只等其供出他與皇後私相授受之事，再論罪處置。」

跪於男人腳下的影衛，只覺得自己做出以上報告的短短時間中，自己已被那斜靠在太師椅中的男人，用目光凌遲了數百遍！

低氣壓壓迫得空氣凝滯不前，影衛連喘息都小心翼翼不敢露出些許聲響。

「藺清沼呢？」

男人的聲線低沉得猶如地獄裡的羅剎，令人心下膽寒。

「回王爺，藺清沼連夜入宮，跪於飛霜殿外，但陛下仍舊將藺將軍收監候審了，目前藺清沼仍跪於飛霜殿外替藺將軍求情。」

「皇後呢？」

男人的語氣里聽不出情緒，卻讓人更加提心弔膽。

「皇後已與陛下歇於寢宮之中，之後之事，屬下無從探——」

「砰——」的一聲，影衛餘音未落，額角已經鮮血淋漓。砸在自己頭上的青玉瓷杯滾落在一旁，四分五裂。

「廢物！」

「屬下該死！」

影衛顫抖去篩糠，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憤怒起來有多恐怖，因為知道的人都死了。

「滾！」

符維一腳將影衛踹翻在地，暴喝一聲，不再言語。

偌大的書房頃刻之間陷入了一種濃墨一般的黑暗之中。

只有窗外的星辰，還有符維那一雙不知掩藏了什麼情緒的瞳孔，異常的璀璨。

這是——

苦肉計麼？！

符維獰笑。

對啊，就是苦肉計啊，那又怎麼樣？！

你符維可以來個偷梁換柱，我藺清潭就不能將計就計？

藺清潭心情頗好地被吊在刑架上，多虧自家兄長曾囑託過刑部侍郎，要對自己這個敗家子，不肖的弟弟往死里打，才使得現在不停地有鞭子伺候著自己，不曉得有多爽快！

「呼啦——」

又一聲鞭子破空而來。刑部大牢的獄卒那絕不是省油的燈！那腕力，那力道，那弧度，還有那動次打次的節奏感！

藺清潭不禁在心中嘖嘖了兩聲，盤算著要不要等他出去後，考慮將這個獄卒收編到他的禁軍隊去！

這麼想著，藺清潭又不偏不倚，結結實實的挨了一鞭子。

裸露的胸膛火辣辣的疼，已經疼到麻木，藺清潭卻一聲不吭，只是低垂著頭，用凌亂的秀髮掩蓋自己的狼狽。

然後在心裡反思，這苦肉計是不是用力過猛啊！

「藺將軍真的是好興緻。」

就在藺清潭胡思亂想之際，一道熟悉得不能更熟悉，厭惡得不能更厭惡的聲音破開鞭聲而在刑室中響了起來。

藺清潭心中感嘆著作秀結束，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勉強掙扎著，卻實在使不上勁抬起頭。

直到黑色的皮質鞭柄，冰涼得如水蛭一般，劃過他裸露的，鮮血淋漓的胸膛而抵住他的下顎，才被迫緩緩的抬起了頭來。

被汗水和血水沾濕的碎發黏在頰邊，看不清他的臉色的，讓符維有些煩躁的伸出手粗蠻的將他的秀髮剝開，完整的露出他那一雙有些倔強又有些得意的眸子。

被鞭柄抵住的頭顱環視一圈，獄卒已經不知去向了。

「王爺…真的是好興緻……！」

藺清潭有些難過的喘息著，停止了鞭撻反而使得之前創傷所留下的痛感更加的明顯。

看到他艱難的模樣，因為疼痛而扭緊的眉頭，符維只覺得內心一片煩悶！

明明已經被打成這樣了，竟然還不失時機的嗆自己！什麼時候他才能學乖！

「嗯……」

鞭柄又往上抬了抬，使得藺清潭的胸膛到頸脖，拉扯出一條優美的弧線，而傷口牽扯得更痛了！

「王爺閑情…嘶…雅緻……不會是專門，專門來看清潭出醜的吧……」

「清潭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嗎？」

符維冷笑一聲，鬆開抵住他下顎的鞭柄，順著他文理分明的肌膚劃向鎖骨。似乎是強迫對方回憶起舌尖舔舐肌理的觸感一樣，情色而頑固的。

雙手被吊在刑架上的藺清潭除了鬱悶的將頭扭向了一邊，也只能任對方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