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看上頭那倆個陰沉著臉的李墨軒和王樓燁，夜六和十三也不會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狂滴冷汗了。

「你們說什麼也沒有查到？」李墨軒低著頭問道。

夜六哭喪著臉回答道：「主子，那個女人就好像從天上掉下來一樣。根本就差不多來人的來歷，而且她離開的時候，也甩開了小的和十三，這讓我們始料未及啊！」

「嗯？」李默默只是發了一個鼻音。

夜六又馬上說道：「主子不是交給那人一封信嗎？小的認為我們可以在京城守株待兔。」

「好，那就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李墨軒大發慈悲地說道。

夜六更是對李墨軒感激涕零，卻連忙退下。

十三看著『『臨陣脫逃』』的夜六，有些哀怨。他可是覺得自己的主子比他的主子更加恐怖十倍。

不過十三沒有想到自己主子竟然只對自己說了一句：「你也下去吧！」

十三更加感激涕零地告退了。

李墨軒可沒有想到今天的王樓燁竟然這麼『仁慈』，沒有賞給自己的手下一頓『大餐』，驚訝地看了王樓燁一眼。

王樓燁發現李墨軒的目光，卻沒有理會李墨軒，只是有些頭疼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說道：「昨天夜裡，夢見默默了。」

李墨軒臉上的表情一僵。本來糟糕的心情，現在更糟糕了。

顯然，王樓燁看見李墨軒這樣，沒有想像中那麼開心，反而是擺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李墨軒即使裝的很鎮定，但還是掩蓋不了他內心裡的好奇。

他掙扎了許久，最後還是艱難地開口問道：「默默……在夢裡都跟你說了什麼？」

王樓燁就等李墨軒這句話，「默默什麼也沒說。只是衣服穿的破破爛爛，對我還拚命地流著淚。那時候我越走近她的身邊，她就離我越遠。」

李墨軒不明白王樓燁對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但，不妨礙他因為王樓燁的話而想到李默默，心疼了。

捂著胸口，李墨軒微微蹙眉，王樓燁也發現了李墨軒的異樣。他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人有什麼事，讓他措手不及，疏於防備，給自己的對手一個機會。

李墨軒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最近只是有些煩心事太多了。」

看李墨軒那明顯不想說的表情，王樓燁也沒問。在他看來，自己和李墨軒就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他說也好，不說也罷！與自己也沒多大的差別。

【翌日】

李默默天一亮就結了房間的錢，帶著月娘趕忙離開這間客棧。

一路上，月娘也識趣地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見本來打算徒步去京城的李默默，花了高價顧了一輛馬車，還讓車夫連夜快趕去京城。

在馬車上坐好，看見忙完一切的李默默癱倒在軟墊上，像是鬆了口氣一樣，終於放鬆下來。月娘這才開口讓其解答自己的疑惑：「『『夫君』』，怎麼了？」

李默默艱難地張了張口，最後，嘆了口氣，囁嚅地小聲問道：「月娘，可以請你幫我給忙嗎？」

月娘雖然早就發覺李默默的不對勁，早先就有些緊張，現在反而看李默默要沉默卻張口，月娘的心卻沒有了緊張感，反而現在還先開口問李默默有什麼事。

聽見李默默對自己的問話，月娘笑了。明知道李默默這樣為難肯定不是什麼小事，但，月娘還是願意幫忙，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只因為李默默是那個救她脫離苦海的人，是她一輩子的恩人。

「好啊！」

李默默抓住月娘的手，認真地說道：「月娘，我讓你去送信的人是現在的丞相——李青山……」

月娘心裡有些覺得李默默身世不凡，但卻也沒想過把她與權傾朝野的一國宰相放在一起過。這下聽見怎麼大的信息，月娘有些恍惚，「這……這……」

李默默連連點頭，給了月娘一個肯定的答覆。「就是你心裡想的那個人，不過……」說著，李默默閉上了眼，卻又馬上睜開眼睛，眼底滿是堅決，「我想請你幫的忙就是如果有一天你到了皇宮，見到了一個叫小丫的大宮女，請你代我傳一句話，問小丫為什麼要殺死她？」

月娘獃獃地重複道：「問小丫，為什麼要殺死她，對吧？」

李默默雖然低著頭，但卻鄭重地點了一下頭。月娘看她整個人更不對勁了，笑著說道：「交給我吧！」

李默默抬起頭來，「嗯！」了一聲。月娘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李默默就已經掉落了許多的眼淚，眼底溢滿的讓人心疼的哀傷。

月娘一怔，隨即，便不再開口。因為她現在明白無論自己如何叉開話題，也沒能讓李默默變得開心一點，月娘明白自己唯一能夠為她做得就只有陪著她，無聲的陪著她。

小城池裡京城其實不遠，走路也就需要2天，李默默她們乘坐馬車也不過半天而已。

五年過去了，這個城門還是老樣子，門口還是擺著一間麵館，只是現在麵館的負責人就是以前老闆的兒子。物是人非了……

李默默突然有些困惑。她到底回來幹什麼？

月娘看見李默默這樣，也明白李默默肯定有什麼秘密，她也不揭破。但看見李默默這樣心裡也不好受。

月娘假意蹙眉，並錘了錘自己的大腿。這麼大的動作李默默怎麼可能沒有發現。看見自己這個算是半個東道主這樣怠慢月娘，李默默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先找見客棧吧！」

「好。」月娘笑著點頭。

李默默依舊只定一間房間，月娘對李默默這樣鐵公雞已經無奈和習慣了。

李默默看著這熟悉的場景，來到這個熟悉的地方。她膽卻了，即使在路上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應該勇敢地去面對，但現在李默默還是膽卻了。她借酒消愁了。

「小二哥，你等會送一些飯菜和酒來我們的房間。」李默默對店小二說道。

店小二連連點頭。

李默默頹廢地走到房間里，月娘跟著她的身後。店小二的手腳很快，馬上的，就上來了新鮮的飯菜和李默默點的女兒紅。

就這點李默默很大方，她對吃得要求很高，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李默默可能就不會點這些，而是點那些龍蝦鮑魚魚翅的。雖然，這些在月娘看來有些浪費。

李默默吃了兩口菜，把菜吞進肚子里，先是咋巴咋巴了幾下嘴，臉上露出了苦色。她用筷子戳了戳那道菜，哀怨道：「連你也欺負我！」

月娘看到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卻覺得這樣的李默默很鮮活，讓人看得覺得異常有趣。

李默默看見月娘要笑不笑的表情，心情更不好了。她拿起酒來，也不倒在杯子里輕飲，反而是拿下酒壺蓋，直接往自己的嘴裡倒。

月娘剛想阻止李默默的行為，最後卻還是沒有出聲阻止對方。月娘覺得李默默不想來這裡，可是月娘她又不知道李默默為什麼來這裡。明明那麼痛苦不堪，還要來這裡受虐。

李默默酒量很差，更何況她把整壺酒都倒進自己的肚子里，怎麼可能不會醉酒呢？

李默默酒品不好，這是周圍的人都知道的，除了一個人，那就是李默默自己。因為周圍的人都知道李默默很會酒後吐真言。

現在的李默默也在酒後吐真言了。

她起先倒在桌子上，像是睡著了。月娘也以為李默默是睡著了。可是，李默默卻又哭了起來，她沒有淘淘大哭，反而是小聲地在啜泣。

月娘拿起手帕想要幫李默默擦一擦眼淚，不料，李默默一把抓住月娘的手，質問月娘：「你……怎麼可以這樣！」

月娘一愣，她一開始以為李默默是在責罰她，卻沒想李默默之後又說道：「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被老鴇子抓住的情景，你拚命地讓我逃脫，可是，你卻自己一個人留在那裡，你為我不顧生命。你……記得嗎？你還記得那個木棉花樹嗎？那時候我13歲，你15歲，我在樹下假寐，你以為我睡覺的時候，偷偷親我，你記得嗎？你說我忘恩負義，我……認了；可是……可是……你卻不能說我不喜歡你。你在我的墳墓面前哭泣著說『你一定恨我。』可是，你從來沒有想過我根本就沒有會恨過你。我知道你想要為我報仇雪恨，一直在墳墓前說你找不到兇手，現在……現在沒有關係了。我自己會為自己報仇的，可是……我絕對絕對沒有想到……會是她，明明我當她做親姐妹一樣，當她是姐姐，我……還記得你給我買的糖葫蘆。買的糖葫蘆。」

月娘沒想李默默只是喝了酒，就會說出這麼多秘密來，她有些毛骨悚然，但是，卻還是認為自己應該在這裡，幫李默默報仇。

月娘低頭，眼眸一閃，最後站起身來推開門，叫來店小二來幫她扶好李默默。

店小二收拾這桌上的殘羹冷炙，看著床上的李默默和坐在床邊的月娘，覺得有些奇怪，她們好好的飯菜有一大半沒有吃，倒是酒喝完了。

不過，店小二還是識趣的什麼也沒管。他明白，李默默這些人不是他一個小二哥可以惹得起的。

【翌日】

月娘想到了昨天李默默說的話，做了一次深呼吸，敲響了李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