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郁蘇了，就連扶風他們都被驚到了，方才還跟不死不休的白蟒居然在郁蘇面前乖順得像一條小水蛇。

時間彷彿過了許久，白蟒都沒有再次發怒的樣子，郁蘇便大著膽子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它的頭。白蟒則蹭了蹭，撒嬌似的，然後吐了什麼東西在郁蘇手掌心。

那是一顆圓潤的白玉珠子，在蛇腹里藏了這麼久，觸手生涼。

「這是要給我嗎？」郁蘇怯怯地問。

白蟒伸出它的蛇信子在郁蘇臉上舔了舔，弄得郁蘇一身雞皮疙瘩。

「謝......謝謝你。」

郁蘇把那珠子交給了扶風，扶風端詳了半天，「這上面刻的是......」

「奇了怪了，蛇肚子里吐出來的東西上面怎麼刻了只王八？」

......

「白痴。」陳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

蕭成念他是個病人，不和他計較，反而扶住了他，然後扶風也甩給他一個白眼，「這是玄武。」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天之四靈，以正四方，王者制宮闕殿閣取法焉。

玄武是上古四大神獸之一，龜蛇合體，難怪藏在蛇肚子里。

可是扶風顯然另有所思，「傳說中，麒麟草就是由四大神獸守護的。」然後他將珠子還給了郁蘇，問陳瀟道，「你怎麼看？」

陳瀟搖搖頭，「麒麟草本就神秘之至，歷任魔教教主也不得知其全貌，恐怕只能去古籍里找。」

百里晟道，「這件事義父是知情的，不如從這裡出去問問他。」

扶風一聽到百里橋就不高興了，這兩個人也是，互相看不過眼，反倒讓旁人為難。

百里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笑道，「義父既然讓我們來取珠子，就是鬆口的意思了，教主放心。」

扶風礙著面子，也不想在郁蘇面前顯得自己斤斤計較，擺擺手便算了。他朝四面看了看，道，「只是不知如何出去，原路返回的話就怕那些人還沒離開。」

說話間，那白蟒拱了拱郁蘇的手，原來郁蘇已經簡單幫它處理了臉上被扶風劃的傷口。它轉了身子，又轉過頭看著郁蘇擺弄他的腦袋。

「它這是讓我們跟它走？」蕭成有些難以置信，這條蛇不會真成精了吧。

陳瀟道，「它似是把郁公子當做了自己的主人，跟著它吧。」

一行人便跟著那白蟒繞過了那一泓清泉，又轉過一個石台和一些糾纏的樹根，果然在那邊的土壁上另有一個暗道。

郁蘇摸摸它的頭，「謝謝你。」

那白蟒蹭著他的手心，郁蘇已然和它混熟了，非但不怕，反而被它弄得有些癢，咯咯笑了起來。旁人倒沒什麼說的，就是這扶風心裡不是個滋味，他一個大活人還沒能把郁蘇逗笑，先有百里晟就算了，怎麼一條臭蛇也來插隊？

「哼，走了。」他冷哼一聲，帶頭就鑽進了了那暗道里。

郁蘇卻還有些捨不得，想著它一直在這地下也不好，不如把它也帶走。可那白蟒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不再多做糾纏，轉身就默默地又盤到了那樹王的樹根上，閉上了眼睛。

這條白蟒獨自待了著許多年，大約也是寂寞的吧，可能它寂寞久了，反而習慣了。

罷了，郁蘇只是心裡小小嘆了一口氣，轉身就追上了他們。

這一條暗道顯見是人造的，兩邊還有燈盞，不過年歲已久，燈油燃盡，也只是擺設罷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這暗道才有向上的趨勢，他們也才感覺到新鮮空氣的愛撫，看來是要到地上了。

想到這一點，他們都激動了起來，越發加快了腳步，果然，頭頂已經有絲絲縷縷的陽光灑進來，看得見細碎的塵埃在光暈里飄蕩。

蕭成走到最前面，發現原來這洞口也被交纏的樹根擋住了，只留下幾個縫隙罷了，這可怎麼出去？

「該死，那條蛇在耍我們嗎？」他恨恨捶了一下牆壁，然後整個人都靠了上去。誰知那牆壁卻突然開始移動，蕭成一個不妨倒了下去。

「小心！」百里晟想去拉他，可哪裡來得及，只聽見黑暗中傳來他悶悶的聲音，「原來這裡才是真正的出口。」

這牆的另一邊別有洞天，蕭成快走了幾步，沿著一方台階往上，兩手一抬就舉起了頭頂的石板。剎那間陽光就涌了進來，他們無一不伸手遮住了眼睛，過了許久才放下。蕭成已經跳了出去。

「怪道呢，出口居然是鳥聖的卧室。」

就如同奇聞怪談中寫的那樣，百里橋的卧榻就是暗道的入口，看來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從暗道里出來，把床榻復原後看了看日頭，原不過過去了兩個時辰罷了。

蕭成扶著陳瀟去休息，郁蘇自然也跟了過去幫他處理傷口，扶風也好不要臉地跟在後面，美名其曰關心下屬。百里晟也不過去添亂，自己走到了屋外，百里橋猶自躺在藤椅上，雙目緊閉，安詳得很。

可是不知怎的，百里晟卻覺得怪怪的。

他走上前去喚了一聲，「義父？身子弱還是回屋睡吧。」

百里橋沒有應他，百里晟心裡突然湧現出了一股濃濃的不安，「義父？」他推了推他，才發覺他的身體冰涼。

原來百里橋雖然面色紅潤，卻紅得有些異樣。

難道......

百里晟顫抖地將手搭上百里橋的手腕，只一下就撲通跪了下來，「義父！」

「怎麼了？」

扶風聞聲趕來，之間百里晟跪在百里橋身邊已經泣不成聲，他臉色突然一沉，喊了一聲，「蘇蘇。」

郁蘇明白他的意思，忙跑過去給百里橋診脈，結果卻也只是紅了眼眶，「章大哥，節哀吧。」

「怎麼會這樣？義父他方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是了，方才百里橋說的那些話就有訣別的意思，是他大意了，百里晟狠狠捶了自己的腦袋，「都怪我！是我不孝！」

「章大哥！」郁蘇攔住了他，「橋叔叔是自己去的，與你何幹呢？」

百里晟太過傷心，沒有說話，郁蘇便也不再多嘴，只抬頭看著扶風，像是要他想想辦法。

可是百里橋人都死了，還想什麼辦法呢，他只是還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隻白老虎呢？」

白虎最得百里橋寵愛，自然也是有了靈性的，怎麼百里橋去了它反而沒有了蹤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