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兩個車輪癟了，推都推不動。告別了李叔之後，韓堯艱難地抗起腳踏車，在校園裡飛奔。

說是飛奔，那隻是理想狀態……現實比較殘酷，韓堯臉都憋紅了，架著腳踏車步子都賣不開，勉勉強強地龜速挪動著。

「誒！就是你！不上課在校園裡亂晃什麼呢！」

不遠處傳來一聲呵斥，半土不洋的普通話，在寂靜的校園裡十分有氣勢。

韓堯嚇地一驚，手中的腳踏車重重落地，一扭頭，果然是那張法令紋縱橫，長的十分嚴肅深刻的臉。

韓堯心裡哀嚎一聲，今天怎麼是他執勤？！換任何一個老師來都好得多啊！

此人正是從分校調過來的主任，行蹤詭異，性格變態，擅長罵人……喜歡的事情有三，晚自習下課後拿手電筒筒去操場上抓小情侶，躲在鐵柵欄旁等翻牆出去的學生，中午進班收同學訂的外賣……

不可思議的是，每次收穫頗多。以至於同學們見他如見鬼，全都躲著走……

韓堯哀怨地想，自己為這貨今日執勤打響了第一炮……

薛主任繞著韓堯轉了一圈，語氣嚴厲：「你這是遲到了，還是準備逃課？」

韓堯苦哈哈地承認：「是遲到了，不是逃課。」

誰知這一說，薛主任兩條又粗又黑的眉毛挑地老高：「遲到了還不趕快進班，你這腳踏車光搬不騎，我還以為你在搞行為藝術呢！」

韓堯趕快彎著腰向主任展示自己漏了氣的車輪：「半路軋進釘子了，腳踏車騎不了。」

主任並不領情，指頭都要戳到韓堯的大腦袋上：「你早點幹嘛了？！不會換一輛車？你這樣的學生我見多了，我看你就是不想上學，試圖挑戰學校的權威……」

「……」

班導把他從教導處領回來時的表情他永生難忘，當然又是免不了一頓訓孫子似的呵斥，但幸好阻止了主任喪心病狂想要給他處分的行為。

今天的韓堯看起來格外頹靡，一包速食麵捏了三個課間，愣是一口都沒吃。

包裝紙窸窸窣窣的聲音和裡面速食麵渣子被碾碎清脆的嘎嘣聲讓坐在後面的翟楚頭皮一陣發麻。總覺得下一刻速食麵就會爆袋而出，撒到自己幹凈的桌子上。

「我說，」翟楚崩潰地踢了踢韓堯的凳子：「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麼？直接吃不好麼？為什麼還要一直折磨它們。」

韓堯轉過頭，一臉陰沉：「我在想，是哪個孫子把釘子丟在大街上。」

「……」呵呵。

翟楚默默低下頭，擦了會兒鏡片，一抬頭韓堯還是一臉忿忿不平，忍不住開口：「別想了，這種問題難度堪比世界十大未解之謎，你想不出來的。」

「那也不能兩個釘子一個輪子軋一個啊！都不能軋在一個上面麼？他不知道換一個輪子很貴麼？」

「……」

翟楚冷靜道：「所以我昨天就說感覺你要倒大霉。」

「艹！狗嘴能吐出象牙麼？」

「知道吐不出來為什麼還要問我。」

韓堯氣憤地拿起來被揉地皺巴巴的速食麵袋，斜著眼看他：「信不信我讓它在你面前爆開花。」

翟楚冷靜的面孔果然出現一絲龜裂，做出讓步：「一會兒下課我和你去看看吧，要是輪子內囊扎孔不大的話，不用換車輪，只用補補就行了。」

「你行？」韓堯狐疑到。

「看看不就知道了。」

實事證明，確實不行。韓堯蹲在那裡眼睜睜看著翟楚從癟了的車輪里抽出來了兩根六厘米的釘子，兩邊的內囊完全軋透了……

兩個人愣了愣，翟楚咳了一聲：「這麼長的釘子，為了扎進你的車裡還挺不容易的哈。」

韓堯的臉由紅轉綠又變紫：「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fuck！誰這麼賤？！」

「你招惹過誰你還不清楚麼？」翟楚悠悠道。

擾亂的神經回爐，過了半響，韓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兩個字：「肖暮！」

看了看自己的車輪，韓堯又忍不住哀怨一聲：「他怎麼這麼小心眼。」

翟楚起身，小聲嘟囔了一句：「你倆彼此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