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滿是狐疑的看向我。

「不會吧，結婚了她會不告訴你？」

「許是她結婚了呢，她當初曾說過，自己結婚的時候一定要隱婚，就誰也不告訴，偷偷摸摸的福祉。」

「啊！」

我滿臉的不可思議，聽著瑤瑤說完這番話。許是她是對的，她說不定已經成了人妻了，畢竟像她這樣看似不安定的女人，最可能突然安穩下來，她們太渴望安穩了，比誰都渴望。

後來我想，是不是她當時跟我告白，就只是確認一下，也用來跟自己確認，當確認了事實之後，她再做出選擇，會不會是這樣。

不過，想到當時自己對她的決絕，現在想起，仍然會在心裡有過那麼一絲的疼痛劃過，畢竟當時自己都跟她說了什麼自己早就已經記不得了，可是卻總是感覺自己說了許多傷她的話。可以拿當時自己年少，不懂得有一個兩全的辦法拒絕她當藉口，可能，這會是我一輩子讓自己安心的藉口，當然，後來我才知道，這就只是一個藉口，就只是一個藉口。

一個我用來懦弱給自己看的藉口，一個，我未曾有時間後悔過的藉口。

依稀記得她曾經問過我的一句話，「譚安元，你是不是胡湳？」

我心想，她這是抽的什麼瘋，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句話。

後來，瑤瑤像平常一樣去上班了，我也像不知道林琪消失了之前一樣過著平常的日子，偶爾去看一下瑤瑤的媽媽，為自己的好印象而努力，也為瑤瑤不定時的不幸而努力去緩解。

瑤瑤媽媽的病在她剛畢業的時候，還有過那麼一絲的好轉，那個時候她每天還會有幾個小時是笑著的，笑著同我和瑤瑤說話，笑著看電視，也會笑著接過我削給她的蘋果。

可是，就在瑤瑤她爸爸說出要同她離婚的那件事情之後，她便整個人都變了。

變得心情起伏不定，一天二十四小時沒有一分鐘是好的。變得需要人照看，但是一直沒有人願意照看她。

瑤瑤辭職了，為了平日里看著她不自虐，不拿刀子比比劃劃，不從樓上面跳下去，當然，也不拿刀吼著要殺了她。

說實話，她那個樣子，我曾不止一次的勸過她，要不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這樣會對所有人都好一些吧。

可是，瑤瑤每次都是搖頭，她說不忍心看著她媽被人家五花大綁的綁在床上，不忍心看她過得不好。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寧願不活了，就陪著她媽一塊兒死。

之後，我沒有再勸過她，就只是有空了就去看她，有空了就去。可是，她媽媽並不歡迎我，在她的眼裡，男人都是一個樣子，她不能看見任何一個男人，只要看見了，便想殺了他。

每一天，都在不住的擔憂中度過，生怕哪個不經意，瑤瑤便會同她媽媽一起從樓上跳下去，害怕從此這個世上再沒有一個叫做瑤瑤的姑娘，讓我能再繼續愛著她。

那個時候，瑤瑤跟我說的最多的，就是「分手」了吧。

「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

這句話不斷的重複著，重複著，直到後來我不再去她家看她，直到後來的某一天，我再去她家找她，發現她沒跟我說，就這樣搬走了。

當時的自己簡直跟炸了鍋一樣，到處找她，去她可能去的地方，去每一個自己能想得到的地方。

問遍了鄰居，可沒有一家願意提起她。想必他們早已經受夠了她吧，恨不得她們早一點離開。當時看到他們那個樣子，真恨不得上前把他們所有人都痛打一頓，他們憑什麼，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善心，就不能包容一下她，可憐一下這兩個女人麼。

哦，可能都是男人，都沒有同情心，這世間的人就都是這樣，新聞裡面父親在知道女兒老公出軌之後，都還能勸自己孩子容忍，還能有什麼同情心，怕是連錯都不覺得有吧。

這世道簡直讓人可恨，我恨恨的踢了幾腳牆，可除了有了幾分明顯的痛覺之外，再沒有其他用處。

後來的每一天，我都在找她，直到再遇見她，是她跑來找我。當時看到她的時候，我整個人就像變成了一團空氣一樣，再沒了能夠承受任何事情的能力。

我上前一把抱住她，「求你，別再一聲不響的走了。」

她說，「好。」

心疼的抱過她的時候，感覺到她有明顯的顫抖，我一把拉起她的衣服，看到她胳膊上那些壞掉的皮膚，就像是在炫耀著自己的存在感一樣。我小心翼翼的觸碰她，「這裡疼不疼？」

看向她時，她的表情有閃過那麼一絲的恍惚，但是之後立馬就變成了笑，這笑看著讓人心疼，就像第一次見到這些疤的時候一樣，讓人心疼。

我買了好些個藥，各種藥，吃的，用的，可還是感覺自己做的不夠，我不能從根本上幫到她，她還是會受傷，這一層好了，還會有下一層，下一層好了，還會有……

我不敢再想，此刻的自己只想去替她承受掉這些所有的痛，可是我做不到，一分一毫都做不到。

「你——媽媽她怎麼樣了？」我問道。

「她現在很好，要比之前好，看過醫生了，醫生說她的病情可以穩住，只要不惹她生氣，只要不讓她想起以前不開心的事情。」

聽著她說出這番話，我不知道裡面有幾分真幾分假，有哪些是騙人的，又有哪些是可以相信是真的。

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幹嘛，她回來找我是幹嘛，之後，我要幹嘛。

我就像是一個連壞事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做的孩子，又像是一個看不清前途方向的遊子，整日里在迷惑中行走，迷茫的也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看著瑤瑤日漸憔悴的樣子，我終於再忍不住，趁她出去買菜不在家，我按照之前作出的計劃，找來了等候已久的救護車，直接拉著她媽去了精神病院。

我以為從此以後一切都會變好，可我錯了。一切的一切非但沒有往好的方向去發展，反倒因為自己，險些釀成了大錯。

不是險些，是徹底釀成了大錯，在後來我不再有意識的某一天，仍有團東西在我的腦海里，沉重的閃爍。

而對於那天的到來，對我來說一切都是一場夢，就像是夢一般，沒有真，沒有假，沒有對和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