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餓醒的。

餓這個詞離我而去幾十萬年，再次體驗一把此間滋味，著實不大受用。

坐起來打量一下四周，破舊茅屋，難不成趁我沉睡，凌霄給我這蒼淵換了個面貌？若是如此我倒要得空說說他，這廝眼光委實差勁了些。

「你醒了？」

我抬了抬眼皮，看到眼前之人負手而立，一張臉好看的不像話，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凌霄素來喜愛好看的皮囊，該不會趁我不在自己換了張臉吧。

「你出什麼神？」男人納罕，伸手捏捏我的臉。

我怒:「放肆！」

幾十萬年，自神魔大戰之後，上古眾神諸魔皆身歸混沌，這六合八荒就沒人敢這樣捏我的臉了。

我終於察覺這人不是凌霄。

「西涼滅國，我自那邊路過，意外察覺你在死人堆里，卻是個唯一有氣息的，就順手救了回來。」

男人叫洛梧歌，也是我救命恩人，我扯著衣角糾結了很久，才明白我沉睡了七萬年，滄海桑田已經變幻了七遍。

最重要的是，我居然毫無靈力，比個凡人還不如。

「我身無長物，不曉得如何報答你。」

大快朵頤洛梧歌端來的食物，我也沒忘記報恩這回事，祖父曾經對我說過，天道是個玄妙的東西，縱然他身為這創世的父神，也是參不透的。

參不透，就得保持敬畏。

就比如我如今這般，欠了洛梧歌一樁恩，現在不還，早晚也得在別處討回來。

「我什麼也不缺，就缺一個妻子，你可願以身相許？」

洛梧歌拂袖而坐，眉目如畫，卻像蒙著一層模糊的水霧，寡淡的緊，我揉揉眼，突然覺得眼前的食物也變得無味，人間有個詞叫……秀色可餐對吧，這廝身為一個凡人，容貌委實好看的很。

然而對於洛梧歌說的以身相許，我也算了算，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凡人壽數短的厲害，我頂多陪他走個幾十載，就能還完這樁救命之恩，委實劃算。

當下一本正經的點頭:「自是願意。」

我所以為的以身相許跟人間話本子上寫的一樣，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從此攜手天下，只羨鴛鴦不羨仙。

直到洛梧歌帶我回家後，我才發覺自己委實天真了些。

洛梧歌是北海邊一個小國的太子，聽起來威風，實則是個備受排擠的人，這不，從一路上刺殺我們的人數來看，洛梧歌前面的人生過的實在難以想像。

我拍拍手，用袖子擦掉嘴角粘上的桃花酥，這次人數有點多，不知道洛梧歌搞不搞的定，算了，我身為一個大度的神仙，怎麼也該幫他一把。

靈力只恢復到能使些小仙法，我嫌棄的甩甩頭，捏了個訣，頓時四周刺客齊齊消失，連影子都不留。

洛梧歌收劍，眼角抽了一抽:「你把他們弄到哪去了？」

我默了一默，十分誠懇的解釋:「聽說山裡風景不錯，我做個好人送他們一程，你不必如此看我，我自然不會要他們的性命。」

洛梧歌目光如炬，望向附近唯一山頭:「據說山裡環境甚好，只是被狼群佔領，沒人敢進去觀上一換。」

我鄭重點頭:「想來他們武功高強，是不畏懼些畜生的，此次開山，也能令更多的人觀上一觀，算是一樁善事。」

洛梧歌伸手過來替我擦了擦嘴角，甚是鄭重的表示贊同:「你說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