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凌晨疲憊回了家，還沒開門就聽見裡面嗷嚎一片，是空乘版的《馬雲之歌》。他有點後悔把這首歌告訴馮邱了，接著來的一段時間肯定天天被這歌洗腦。他嘆了口氣開了門。

「彪哥你回來了！」馮邱滿面春光，水嫩的小肌膚跟抹了豬大油似的。

「你臉上什麼玩意兒。」阿彪嫌棄地說。

「面膜啊面膜。」馮邱頭頭是道按摩著臉，「天天高空作業對皮膚很不好的，我可不想弄得滿臉青春疙瘩痘。」

「......」阿彪扯下領帶，「道歉了？」

「嗯！」

馮邱回想幾個小時前。陸柏在他肩膀馬上要癱瘓的時候醒了，揉了揉惺忪睡眼，放了他回去。

「馮邱。」剛準備開門，陸柏叫住了他。

「啊？」他轉過頭一臉迷茫。

可能是剛睡醒的緣故吧，陸柏柔和沖他笑了笑，舉起一隻拳頭，低聲道：「努力工作吧，加油。」

馮邱的眼睛慢慢綻放出光彩，無比感動，站好又向陸柏鞠了一躬，聲音幹脆有力，「是！」開了門，突然想到了什麼，返回來，「陸機長，這麼說我的道歉您接收了？」

「我接受。」

「謝謝陸機長！」馮邱一臉燦爛地扭回了家。

陸柏既無奈又好笑，就約炮那件事來說，根本沒有誰對誰錯。如果真要說誰錯了，也應該是他而非馮邱，畢竟一開始是他目的不純啊。

「還不睡，明天沒班嗎。」阿彪說。

「我睡不著。」馮邱支著腦袋，「不知道陸機長睡沒睡。」

阿彪無視，他不累自己可累個半殘，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回了屋，丟他一個人坐在客廳愣神。

一牆之隔，陸柏正拿著手機翻馮邱的朋友圈，猶豫再三，還是沒給他發消息。手機一扔，他懶得回屋，就這麼躺沙發上睡了。

新的一天，新的航班，這班飛烏魯木齊，過夜。

師父還是熟悉的師父，首飛的刁蠻2號位姑娘已經換了。這個2號姐姐超級好！比他大三歲，什麼活都不讓他幹，讓他在旁邊看著學經驗。

果然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

「陸機長，早。」姐姐們向剛登機的陸柏打招呼。

馮邱也屁顛屁顛地打招呼，他已經不想再疑慮為什麼又和陸機長一起飛了，反正只要謹記整個基地上百架飛機只有陸機長一個飛行員就好，嗯嗯！

陸柏和昨天一樣，上下打量他，滿意點點頭，食指指著他，「好好幹活。」

經過昨晚的誤會解除，冰釋前嫌，馮邱得以坦然面對大機長。他用力點頭，「好的陸機長！」

烏魯木齊飛得時間長，又經過飯點，飛機平飛後，乘務組在後廚房忙著熱航食。

乘務長打開機組餐，皺起眉頭，「咱們公司的機組餐真是越來越差勁了。」

越來越...差勁？！馮邱盯著盒子里堪稱豐盛的大餐，自己叫外賣都沒吃得這麼好過啊，師父您平時都是吃金子的嗎。

師父遞給他幾個餐盒，「一會兒給駕駛艙送過去。」

「哦。」

「陸機長還要水果，要削成兔子狀。」

又來？！

「師父，這班配的是香蕉，怎麼削成兔子狀啊......」馮邱有點小抱怨。

「自己看著削。」

「......」

他當然不可能削成兔子狀！有本事自己削啊！反正他沒那個把香蕉削成兔子狀的本事！又要兔子狀，有本事你去把豆腐削成兔子狀啊！

毛病！

就這樣，給客艙發完餐食之後，馮邱拿著機組餐外加一串香蕉進了駕駛艙。

陸柏掂量著一根香蕉，看了看他，那眼神像是在說「我的兔子呢」。馮邱把頭扭向一旁故意無視，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這次他沒有久留，送了餐就出來了，回到後廚房鬆了口氣。

旅客和駕駛艙都吃上飯了他們才能吃飯，這就是服務行業的悲哀。別人清閑我忙碌，別人忙碌我更忙碌！永遠在上班上班忙碌忙碌中度過的悲慘人類！

還敢嫌棄機組餐不好吃？馮邱可沒他師父資歷深，敢抱怨，有口飯吃就很不錯了。端起餐盒正要下筷，駕駛艙來了內線電話。

師父接起，「客艙，請講。這個...具體原因我們也不知道，好的......好的。」她掛了電話，有些為難地看向馮邱。

馮邱是個機靈的帥小子，一看就知道師父有話跟他說，「師父，怎麼了？」

師父看了看其他號位，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陸機長說他沒吃飽，讓你再送一份進去。」

「好的，我再送一份。」

「航食沒有多餘的了。」

馮邱愣了，木納地指著自己，詢問般看著師父。師父會心點了點頭，不知道這個新人是哪裡得罪陸機長了，前後兩班都跟著陸機長飛不說，還處處被刁難。飛行組的世界乘務組不懂，師父也不好多問。

「沒事馮邱，還有幾個小時就落地了，餐食沒有，香蕉還有幾根多餘的。」師父安慰道。

「......」

馮邱面如死灰抱著自己的飯又進了駕駛艙。作為一個老機長竟然欺負新人，太過分了！歉也道了，冰釋也前嫌了，幹嘛還要刁難他啊！

陸柏見到他眼睛放光，準確說是見到他手裡的飯眼睛放光，讓他把飯放下就被哄了出去。

馮邱想哭，這到底是為什麼！

同問為什麼的，還有駕駛艙里的飛行組。副駕很不解，他們的陸機長向來是最不欺負人的，這麼赤裸裸難為一個新人還是頭一次。

陸柏沒多說，也不吃馮邱的飯，只剝了根香蕉，不明意味地邊吃邊笑。

馮邱一把鼻涕一把淚回到後艙，背後說機長壞話這種事不太好，姐姐們只能一個勁兒安慰。

「新人幹活多我認了，難道新人連飯也不能吃嗎！」

「好啦好啦，小心被旅客聽見。」

「馮邱，你是不是得罪過陸機長？」師父說。

馮邱一愣，「得罪是得罪過，不過已經道歉了啊！」

「這就奇怪了。」2號位姐姐疑惑，「陸機長脾氣很好的，對事不對人，從來不為難人的。」

「你們都說脾氣好，我怎麼就不覺得呢。昨晚還對我那麼溫柔，請我吃飯，趴我肩頭睡覺，怎麼今天就大義滅親翻臉不認人了呢！」馮邱哀嚎得更厲害了，像個被丈夫拋棄的怨婦。

眾人：「......」